夏一一送周沫沫回去,蘇顯扣着風衣腰帶,對唱晚說道:“你先回去,我走走。”

    唱晚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小姐,這裏不比國內,沒有那麼安全,尤其是晚上。”

    “我不需要人服侍,工作上也有自己的助理,生活上所有的事情我能自己做。”她戴上一頂圓圓的漁夫帽,巴掌大的小臉顯得越發精緻。

    唱晚默不作聲。

    蘇顯回頭看了她一眼。

    “我問過哥哥,能不能不要你,他說可以,只不過你沒用就沒有必要呆在霍家了。”

    女孩的聲音柔軟的很,她想起他說這句話時不甚在意又有些冷漠的神情。

    “小姐……”

    唱晚乾澀的喊道。

    “我問他不能呆在霍家是什麼意思。”

    “他說放出去。”

    蘇顯認真的看着唱晚,“你想過離開霍家嗎?”

    “沒……沒有!”

    唱晚聲音有些結巴,她從有記憶起就在霍家的各個訓練場裏,這裏就是一個完整的生態鏈,她只是生態鏈中的一環。

    如果離開這個生態鏈,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生活。

    “我有個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朋友,小石榴,前段時間她去上學了,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希望能夠讓你們有儘可能更多的選擇。”

    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你以爲自己有很多選擇,到頭來,生活卻逼着你只能一條路走到底。

    唱晚沉默着,二十五年的人生裏,她從來沒有想過另外的可能。

    低階訓練場每年都會出去很多人,他們進入各個國家各個行業,有些娶妻生子,有些嫁人後是柴米油鹽,過着不同的人生。

    出了訓練場,大部分人再也沒有見過,極少的人會回到訓練場成爲教官。

    外面的世界並沒有那麼美好。

    但是所有人信念始終不變,霍家,已經成爲一種精神寄託。

    這也是它存續千年的底蘊。

    “你願意嗎?”蘇顯問道。

    唱晚咬了咬脣,“我想服侍小姐。”

    “那就讓我一個人走走!”蘇顯面無表情的轉過身。

    從飛花到漁歌,然後是小妖,十三、九月、七月,跟在她身邊的人總是會因爲她受到傷害。

    已經成爲一種壓在心底的負擔。

    這些天她小心翼翼,就怕行差踏錯,連累身邊的人。

    唱晚遠遠的跟在她身後。

    漁歌說小姐有時候會很任性,但是大多數時候還是很講道理的。

    她這段時間覺得小姐真的很講道理,很體貼人。

    今天卻終於見識到她的任性了。

    那種骨子裏養出來的嬌氣,乾淨得彷彿毫無一絲雜質的水晶。

    對從小見慣了陰暗的人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夜晚的塞納河如夢似幻,異域風情就像爲厭倦的味蕾送上一道可口小菜,帶着陌生的新鮮感。

    也許美得並不是河,而是河邊那段沉澱的歷史。

    如同南城的秦淮河。

    探尋未知的過去總是讓人迷醉,感受歷史的變遷是也許是人類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但是再光明的背後總有陰影存在,連太陽都有黑斑。

    蘇顯突然被一個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黑影嚇了一跳,黑影撲倒在她面前。

    “有人在追我,救……救命!”

    聲音虛弱,但是年輕,說着磕磕絆絆的華夏官話。

    蘇顯瞟了眼,金色的頭髮,是個白人男子,二十歲的樣子。

    他身上髒污,但是依然可以看出衣物的質感上佳,做工考究,鑽石鈕釦,滿是血跡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紅寶石尾戒。

    看樣子剛從某個地方逃出來。

    原本雪白的襯衣被鮮血浸染。

    一個喊着救命的有錢人!

    意味着危險和麻煩。

    她面色有些冷漠,一言不發,從白人男子身邊走過。

    白人男子似乎有些愕然,見她毫不猶豫的走掉,又用英語說了一遍,接着是德語、法語,甚至不少小語種。

    蘇顯沒有回頭。

    不遠處隱隱約約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他受了傷,跑不遠。”

    “追”

    這裏燈光晦暗,旁邊是景觀灌木叢。

    “如果被他們抓到會殺了我……救命,我有錢,我可以給你很多錢。這個給你,很值錢。只要你救我。”他拉住她的褲子,又用官話說道,把紅寶石尾戒摘下來。

    蘇顯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踢了他一腳,她的力量大,白人男子被踢到灌木叢中,再也沒了聲息。

    紅寶石戒指掉落在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小姐?”小妖和九月鬼魅般的出現在身邊。

    “去看看死了沒?”蘇顯說道。

    身後的腳步越來越近。

    “沒死,只是暈過去了!”九月說道。

    腹部中槍,血流不止,再不處理離死不遠了。

    蘇顯皺皺眉頭,“有沒有辦法帶走?”

    九月說道:“我去把人引開,唱晚開車,小妖去給他止血。”

    小妖應了聲,在男子身上點了幾個穴道,暫時止住了血。

    “在那邊!”身後傳來腳步遠去的聲音,九月成功把人引走了。

    她住在92省一棟別墅裏,這裏是小叔的產業。

    暫時成爲她的住所。

    車輛駛過安靜的街道。

    回到房間,洗漱完畢後,小妖敲門。

    “小姐,給他做了簡單的治療。但是腹部的子彈需要儘快動手術取出來!”

    槍傷?

    雖然這裏私人可以合法持槍,但是槍擊案依然意味着麻煩。

    蘇顯聞言嘆口氣,覺得給自己惹上了大麻煩。

    “九月回來了嗎?”

    “那羣人訓練有素,不是普通人,九月怕他們找到小姐住處,帶着他們往相反方向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看吧,就說那個人是大麻煩。

    心軟的毛病得改!

    “他醒了嗎?”

    “失血過多,一直昏迷着。”

    “安排人查查那人的底細。”

    “是。”小妖低聲應了,又有些猶豫的問道:“這件事要不要告訴主子爺?”

    其實說不說沒有意義,無論動用誰來查,都會經過凌老大,主子自然就知道了。

    何況,主子本就對小姐特別關注。

    蘇顯想了想,說道:“先去查。”

    等小妖走出去,蘇顯拿出手機給霍離發信息。

    見他久不回,蘇顯剛想打電話,就見小妖進來。

    “小姐,查清楚了,那人叫奧古斯塔斯,是坎貝爾家族巴赫公爵的私生子。”

    蘇顯這下更頭痛了。

    “找個安全點的醫院,扔在門口。”

    “是!”

    她根本不想多管閒事。

    而且明天就要飛回國內了,總不能帶着這麼個大麻煩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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