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縮回花叢裏。
月色下,只露出金黃色的頭髮,躲在萬紫千紅的玫瑰花中。
如果不是因爲與自己長得如此相像,蘇顯一定會覺得特別可愛。
此刻,她只覺得渾身冰涼!
“你是誰?”
“我……我是專門負責這個花園的傭人。”
聲音從花叢裏傳出來,音調軟軟糯糯的,像糯米包,聽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
傭人?
霍家的傭人都是從各大訓練場出來的,哪有這麼小的孩子。
蘇顯走過去,小花彷彿受驚的小兔子,猛得往後退,鑽到花叢中一下子消失不見。
屋頂花園足有上千平,植被茂密,圍着玻璃房種滿了各種花卉。
如果刻意躲起來,根本不可能找到人。
翻遍記憶,小貓從來沒有見過她。
金屋藏嬌?
還藏了個跟小貓長相差不多的。
蘇顯默默的站了一會兒,轉身朝電梯走去。
而此刻,他並沒有走遠,躲在一叢月季花中,湖水般湛藍色的眼睛往外瞧。
他看見女孩走進電梯,接着電梯門被關上,眼眸中露出惶恐不安。
他被主人從拍賣場帶回來後就直接丟到這裏。
至此之後,便再也沒見過主人。
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作爲玩物,如果不能取悅自己的主人,那就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了,沒有價值的黃金奴下場通常都很悽慘。
最好的結果就是被一次次的轉手送到別人手裏。
最壞的,則生不如死!
他很喜歡這裏,每天能喫飽飯,沒有打罵。
不想被趕出去。
後來管家爺爺讓他來打理屋頂的大花園,他才能稍微安心,至少自己還有一點點用處,不是喫白飯的。
他很努力,花朵們都開得很漂亮,這樣也許就不會被送出去。
如果能伺候好主人,就更好了。
只是主人從來沒有碰過他,沒有對他做過那些他在別的黃金奴身上司空見慣的事情。
可他連最基本的用自己身體取悅主人都做不到。
他就是基地教官們口中的廢物!
過了許久,他從花叢中站起來,月季花刺,刺破了他的皮膚,有血珠浸出。
他慢慢的沿着樓梯走下去,他的房間在一樓,很小很小的屋子。
原本應該住在副樓,管家爺爺見他經常半夜還在花園忙活,後來特意安排在主樓的一樓。
他很熱,勞作後身上滿是汗,想去洗個澡,但是不敢,蜷縮在自己的小牀上,就像主人回來,只能縮回陰影裏。
這是應該的。
基地裏教官說他們是生活在臭水溝裏見不人的老鼠,是最低賤的生物。
一輩子都不能生活在陽光下,對主人要唯命是從,絕對不可以違背主人的命令。
不知又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驚醒,他聽見管家爺爺在喊:“小花跟我來。”
小花打開門,怯弱的喊了聲“管家爺爺。”
霍山溫和的說道:“是小姐想見你,她是個善良的女孩,你不要害怕。”
小花指尖揪着衣服下襬,點點頭。
霍山嘆了口氣,再善良女孩遇到跟自己如此相似的人也會生氣。
穿過長長的走廊。
來到書房門口,看見關閉的大門小花瑟縮了下,這裏對他來說是禁地。
霍山敲了敲門。
過了半晌,才傳出低沉磁性的聲音,“進來!”
是主人的聲音。
主人回來了。
小花心裏生出歡喜。
霍山推開門。
小花一眼便看見,主人坐在沙發上,正在低聲哄着懷裏的女孩。
小花目光沾了一下,立即離開,心裏害怕自己的小動作被發現。
許久未見主人一點變化都沒有。
還是如拍賣場上見到的那樣,慵懶肆意,矜貴優雅。
不!
多了耐心溫柔和寵溺,是對懷裏的女孩的。
女孩擡眸。
她已經換了衣服,長髮披散。
而主人的目光就沒落過來。
小花有些失望和難受,還有些羨慕,可這些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情緒,這點情緒很快被壓了下去。
教官說他們這些人不需要有除了恐懼之外的任何情緒!
“主人……”小花嗓音軟糯。
男人目光掃了他一眼,又落回,嗓音輕淺,帶着倦懶,“說好了,只看看,不生氣。”
蘇顯哼一聲。
站起來走到小花面前,“你擡頭……”
“主母。”
小花膝蓋一軟,跪趴在地上,頭埋得低低的,觸及地板。
瘦弱的身體有些瑟瑟發抖。
教官說,大多數時候,主母纔是決定他們命運的人,是最不可以得罪的人。
得罪主母,有些心狠的,直接刮皮抽筋。
教官說,像他們這種人,死了也就死了,埋到花園裏做肥料都嫌髒。
蘇顯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扶起小花,指尖接觸到他的那一刻,感覺他身上抖得越發厲害,她縮回手。
“起來!”
小花條件反射般的站起來,瑟瑟發抖,看上去像被惡毒主母欺負的小白花。
蘇顯有些無語,她是喫人的老虎麼?
“把頭擡起來。”
小花聞言擡頭。
白色衣褲,褲子有些短,身影單薄瘦長,金色的頭髮在燈光下散發着耀眼的光芒,皮膚白皙。
脣瓣如櫻花,桃花眼尾勾起來,帶出些媚態,眉心一顆硃砂痣,清純又妖媚。
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身高與她差不多,瞳孔與她如點漆不一樣,湛藍色。
兩張相似度如此高的臉站在一起讓人感到震驚又荒謬,如果不是他眉心的硃砂痣和金黃色短髮,幾乎就是蘇顯的翻版。
是個漂亮到極致的男孩!
蘇顯回頭看了一眼霍離,
男人慵懶地斜靠着,一貫的毫無情緒波動,不甚在意。
“你叫什麼名字?”蘇顯問。
小花又跪下去,動作熟練的趴伏在地上:“主人沒有給奴賜名,編號。管家爺爺叫奴小花。”
蘇顯皺眉,這算什麼名字?
她蹲下來,輕聲問道:“你多大了?”
“十八歲。”
“剛纔見我,爲什麼跑?”
小花伏着頭,聲音充滿恐懼,“奴……奴不知道是主母……”
“我不是你的主母,你先起來吧。”蘇顯說道。
不是主母?
不是主母,那就不必聽她的話。
基地的教官說,他們只需要聽主人和主母的話就行了,其餘人,不用聽。
小花邏輯清晰,跪在地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