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
霍離坐在一張半圓形沙發中央，雙腿交疊，修長的指尖，纏着一串佛珠。
漫不經心的問道，“想清楚了？”
宮喬舜笑眯眯的說道：“呵，不能跟你們霍家比，宮家這一代幾十人，哪一個不是喫肉的狼崽子，身爲宮家人總要博一博的，不然怕是這祖宅都守不安寧。”
霍離鳳眸微眯，撥動白玉珠子，姿態慵懶，“我可以讓你回去，後面的事情我不會插手。”
“哎呀，還是挺喜歡祖宅的，美女如雲，溫柔鄉啊……”
霍離語氣嘲諷，不帶絲毫煙火氣。
“你喜歡？我也可以把你一輩子按在這兒！”
宮喬舜臉上笑容僵了僵。
祖宅再好，他在這裏，也是被關進籠子裏的老虎，只能嚇唬嚇唬人。
說得好聽點是看守祖宅，說得難聽就是流放！
這大半年的時間，足夠讓宮家人把自己排除在外。
再不回去，他親愛的大哥就要當家做主啦。
他正了神色，“我想讓一個人代替我來守這祖宅。”
“別跟我說是宮凜川！”
宮凜川，宮喬舜同父異母大哥，宮家這一代佼佼者。
也是最有可能繼任宮家家主的人選之一。
“可以嗎？”他眼睛一亮，狐狸般的眼睛更是波光瀲灩，竟使得原本平凡的臉變得妖冶起來。
“你要是這麼廢物，趁早死了爭權奪位的心，或許還能留條命！”
“好啦好啦，開玩笑的，我說的是四房那個病秧子！”
宮喬舜語帶諷刺的說道：“要裝病裝一輩子病好了，現在想冒出來，我就想看看他被按回去的樣子，一定很有趣。”
霍離指尖撥動着佛珠，半闔着眼眸，身上便帶出一絲倦意。
對宮家的情報還有出入，至少他不知道宮喬瑜是裝病！
宮家，畢竟是南灤州根深蒂固的地下王族。
“我現在對你倒是有點信心了！”
宮喬舜誇張的捂住胸口，作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霍當家，您怎麼能這麼不相信你的盟友呢！”
“盟友？我想你誤會了，宮家家主纔有資格跟我稱盟友！”
宮喬舜知道，也不在意，“你幫我把四房一脈按住，這對你來說，應該是舉手之勞吧。”
“我要看看你的籌碼？”
“您不是已經清楚了嗎？”
“加大賭注，總要讓我開一張牌。”
宮喬舜呵呵笑起來，也不迴應。
只說道：“事情談完了，找點樂子，我這兒來了幾個新雛……”
吩咐把人帶進來。
一排大約十來個少女。
穿着水手服，粉黛未施，面容姣美，瞧着像是新推出的某團。
霍離眉眼微壓，十三走進來，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宮喬舜那邊也收到消息。
樓下的場子裏熱鬧非凡，燈光爆閃，所有人揮舞着手臂。
而舞臺上坐着一個女孩。
穿着橙色T恤和短褲，白色運動鞋，戴着棒球帽，黑烏鴉的頭髮散落在腰間，劉海半遮住了眉眼。
腳邊放着一杯酒，燈光下，色澤像紅茶。
“似曾相識……”宮喬舜端着一杯酒笑道。
霍離倚靠着欄杆，目光落在女孩身上，看不清情緒。
場子中央，女孩抱着一把吉他。
“灰色的天 你的臉
愛過也哭過笑過痛過之後只剩再見
……”
舞池裏人羣安靜的跟着歌曲搖晃，歌曲酸酸甜甜，就像初戀。
副歌響起。
“當我 失去你那一秒 心突然就變老
The day you went away”
副歌娓娓道來，卻很傷感。
歌曲唱完，有人問歌名。
蘇顯擡了擡頭，拿起地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有些微醺，說道：“《第一次愛的人》”
霍離撥動佛珠的指尖頓了頓。
臺上女孩已經開始重新撥動琴絃。
“我的小時候吵鬧任性的時候
我的外婆總會唱歌哄我”
這首歌曲調比之前那首更傷感。
“我愛上讓我奮不顧身的一個人
我以爲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
然而橫衝直撞被誤解被騙
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後總有殘缺”
宮喬舜看了眼霍離，目光有些意味不明。
“這不是你家的？”
沒人回答，只有最後的歌聲飄蕩。
“我相信一切都會平息
我現在好想回家去”
帶着對命運的妥協和傷感。
蘇顯心中微微吐出一口氣，兩首歌，似乎把這段時間的委屈難過都發泄出來。
她想，她永遠也做不了那個善良單純的女孩，也成不了誰的替身。
她並非成長於象牙塔。
而是邊遠閉塞的大山，歷經人世，紅塵中滾過一遭，早已是滿身塵埃，身心俱疲。
經歷生死，並沒有讓她坦然，而是更畏懼死亡！
害怕死亡的不敢說和又怕惹他生厭不願說，都難以與自己和解！
回家去……
回哪兒去？
她根本沒有家，無論在原來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亦是如此。
只有演戲，能讓她短暫的忘卻所有的事情。
輕輕擱下話筒，飲盡杯中酒。
宮喬舜便偏頭望向霍離，“嘖，你傷她的心了？”
霍離指尖微蜷，佛珠發出輕微的碰撞聲，眸色越發深沉，許久後纔回道：“或許吧！”
〈PS：本章歌曲分別來自王心凌《第一次愛的人》和孫燕姿《天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