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地形險阻、道路崎嶇。

    大谷有五,小谷過百,連綿數十萬裏。

    凝陽洞傳道觀正是在其一大谷之中。

    陳雲跟隨王老志在道觀逛了一圈之後來到了寮房。

    王老志曰:“此地是普通門人居住之地,連你總共有一十三人,他們白日都在做工,晚些你會見到他們的,屆時稱呼‘師兄’即可。”

    陳雲恭敬道:“是。”

    王老志籌措了一下,又道:“你入我凝陽洞做工,這例錢我得說明白。”

    陳雲慌忙道:“王師兄伱花大價錢買我,雲不敢奢求例錢。”

    “誒,我道家人人平等,你既然要爲凝陽洞做工,自然應當獲得例錢。”王老志擺擺手,說道:“這樣,吾便按照市價,第一年學徒期間,每月例錢一兩銀子,一年之後,若是表現優異,例錢漲到三兩每月。”

    陳雲道:“任憑師兄做主。”

    王老志嗯道:“另外,待會我讓人給你送兩三身換洗道袍,以後每年換季之時都能領兩身不同季節衣裳,用餐一日三頓,因爲有些門人寅時打坐,卯時初練拳,故而早餐時間爲卯時中,用完餐後歇息片刻,辰時開始做工,午時初再食用午餐,午間再休憩片刻,末時初再次做工,一直到申時末結束做工,然後酉時中用晚餐。”

    說的很詳細。

    陳雲大概明白早餐清晨六點,午餐中午十一點,晚餐下午六點。

    他頗爲好奇地問道:“寅時打坐,卯時初練拳?”

    王老志笑道:“打坐是那些煉精化氣門人們每日必要的功課,至於練拳一般是百日築基、煉谷化精的門人,你既入門做工,沒個強壯的身體可不行,明日早點起牀,有人教你配合呼吸吐納之法練拳。”

    陳雲眼前一亮道:“教我的呼吸吐納和拳法是百日築基和煉谷化精之法嗎?”

    “哈哈,你這小子與呂洞賓還真像。”王老志大笑,道:“呼吸吐納與拳法只是讓你強身健體。”

    陳雲一陣失望。

    王老志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補充道:“不過入我凝陽洞,不論是否拜師都會傳授一套百日築基的方法,若是築基成功,還會繼續傳授煉谷化精方法,另外還會傳授一些旁門之術,例如請仙扶鸞、問卜揲蓍,又或者儒家、道家、陰陽家、墨家、醫家經典,當然,符籙、煉丹等等有興趣具可學,只是不教授煉精化氣祕法。”

    陳雲驚奇道:“長工都授予大法?”

    王老志解釋道:“爾等買來具是少年,若不能在我傳道觀學得一兩門手藝,待到五年期滿遣散後,該如何養活自己呢?”

    說到這裏,他意味深長道:“幾十兩銀子看似很多,可不禁花,授人予魚,不如授人以漁。”

    陳雲這才知道凝陽洞傳道觀道士的思想覺悟有多高,所謂的人人平等,絕對不是嘴上說說。

    他不由對王老志和素味謀面的鐘離權充滿了敬意。

    敬意歸敬意,他還有一疑問。

    陳雲小心翼翼地問道:“要如何才能學到煉精化氣祕法?”

    問完,他還偷偷看了一眼王老志的反應。

    王老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此乃長生之術,不可輕傳,除非恩師老人家點頭。”

    得。

    還是要鍾離權點頭。

    陳雲心中頗爲遺憾。

    王老志又若有所指道:“恩師豁達,若是百日築基、煉谷化精表現優異,說不定能入他老人家的法眼修習祕術。”

    言罷,他憑空變出了一把鑰匙,“拿去,此乃你屋子的鑰匙。”

    陳雲接過鑰匙,“謝謝王師兄。”

    王老志嗯了一嗓子,雙手負在背後,“你先進去歇息一會,晚些時候用餐會有人喊,我還有點事先去忙。”

    說完,他便徑直離開。

    陳雲盯着王老志背影看了一小會兒,心裏暗暗在思索着其剛纔之言。

    只要百日築基、煉谷化精表現優異就有希望被鍾離權看中傳授大法?

    也不知道方玉記載的“大羅靈湯”能否幫自己表現“優異”。

    一念至此,陳雲啞然失笑道:“我連藥材都認不全,想什麼大羅靈湯啊。”

    他一邊拿出鑰匙開門,一邊暗暗琢磨着:“不過能在藥園做工,想來熟悉各種藥材不用花費太長時間,等到熟悉了藥材,我便可以拿着例錢去城中購買藥材,然後熬製大羅靈湯了。”

    咔嚓,門鎖打開了。

    陳雲推門進去,發現這是一個十五平方左右的臥室。

    裏面除了有一張鋪着整潔被褥的木牀外,還有一些鍋碗瓢盆。

    最讓陳雲感到驚喜的是,角落裏有一沐浴木桶,另外還有個擺放着油燈可供書寫的小木方桌。

    “這居住環境比小山村好一百倍都不止啊!”

    陳雲忍不住感慨唏噓。

    人生終於在自己的爭取之下第一次有了改變。

    下午有一位做女紅的師兄送來道袍。

    陳雲當時還鬧了笑話,學着前世網絡小說和影視中稱呼人家師姐。

    後被那位師兄告知,道家沒有“師姐、道姑”等稱呼。

    不論男女,要麼稱呼師兄,要麼爲師弟,又或者“道兄、道友”。

    對前輩稱呼“老師、先生”。

    但對修出金丹的仙人一定要稱呼“真人”。

    陳雲暗暗把這些記在了心裏。

    傍晚的時候,做工的師兄們逐漸回來。

    他和這些師兄們互相瞭解了一下,得知這些純粹是給傳道觀打工的人。

    有幾位師兄不好言語,陳雲也沒怎麼去結交。

    不過張乾、李四兩位師兄爲人豪爽隨和,跟陳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雲也從他們口中得知,觀中真正鍾離權徒弟和徒孫只有四個人。

    徒弟二人,分別是未曾謀面的鄭文叔和見過的王老志。

兩人各有一個徒弟。

    鄭文叔的徒弟叫做蔡如金。

    王老志的徒弟則是叫做王仔昔。

    這些都是親傳弟子。

    鍾離權還有一個早已出師自立門戶的徒弟正是呂洞賓。

    據幾位師兄所講,鍾離權還有一些不對外公開的記名弟子,諸如趙木、曹佾等等。

    尤其那曹佾,傳聞乃是宋國國舅,身份地位崇高。

    陳雲一聽,心說這位不就是八仙之一曹國舅?

    這一刻,陳雲才知道鍾離權門生故吏的勢力,究竟龐大到何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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