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2團的團長和政委一起朝三點鐘方向走了過去。
團長的走路風格是大步流星，政委的走路風格是四平八穩不疾不徐，所以往前走了一段，團長發現政委沒有跟上來，只得停下了腳步，無奈等着。
“我的好團長，你都多大年紀了，你就不能慢下來一點嗎？”
“我都還沒埋怨你呢，伱倒是先埋怨上我了？”團長有些哭笑不得。
“我在想點事情，所以速度肯定要慢一些。”政委回答。
“怎麼了？”團長上下打量了政委一眼，但沒看出什麼所以然，所以有些奇怪地問。
政委回頭往剛纔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這才收回目光問道：“團長，你真的對陳凡那小子抱有那麼大的希望？那麼多人都搞不定的事，他真的能？”
“嗯？”團長一愣，回過神後，他啞然失笑了起來，一邊朝前走一邊回答道：“怎麼說呢？其實也不叫對他抱有那麼大的希望吧？他畢竟就是一個列兵，有些聰明，點子有點多，但也僅此而已，只不過他既然有這方面的天賦，而且也願意主動去做，那自然就要多給他一些機會，大不了失敗了嘛，跟現在相比也沒什麼損失啊，但如果成功了呢？那小子經常能做成一些別人做不了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團長，原來你剛纔都是演的啊？”政委聽了，這才恍然大悟。
702團的團長笑了笑，滄桑的面容浮起一抹充滿了智慧的笑容，他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只是笑了笑道：“希望這個小傢伙能給我們一個驚喜吧？”
如果是一般的兵，王慶瑞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但陳凡這個兵——
他剛纔嘴上不把陳凡當一回事，不過他心裏其實比任何一個人都明白，陳凡這種兵，可遇而不可求，百年難得一遇，可不能用他是列兵他年齡小他資歷淺這種習慣性的眼光來看他。
政委慨嘆一聲：“團長，我越發覺得我跟你的位置應該換一換了，你對士兵的瞭解，以及你對付士兵的方法，可比我這個政委厲害多了。”
702團的團長王慶瑞只是向前走着，笑而不語，心裏卻是道：“我可以跟你換，但你卻是不可以跟我換！”
他可以干政委的工作，可是政委幹不了他團長的工作！
他就是這麼自信。
王慶瑞對於士兵的瞭解和理解，的確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否則，許三多那個千人唾棄的拖油瓶也不會被他發掘並且培養出來了。
“團長——團長——”
正在這時，通信兵急匆匆地跑了過來，遠遠地就喊，聲音很大，穿透了數十輛步戰車發動機轟鳴的侵擾，清晰傳了過來。
王慶瑞連忙迎了上去：“小李，是不是有什麼事？”
今天702團在外訓練，通信兵在團部值班，如果不是有什麼緊急情況，一般不會這麼大老遠地跑過來。
所以王慶瑞不敢耽擱，急忙迎了上去。
“團長，上級的命令！”通信兵沒直接彙報，只是把一份命令遞給了王慶瑞。
王慶瑞連忙伸手接過看了起來。
他的臉色漸漸難看了起來，眼神也越來越凝重。
“團長，怎麼了？”政委奇怪地問。
“你自己看！”團長把文件遞給政委，政委看了一下，很快就惱火地罵了起來：“115團這也太可惡了，這不是要來砸我們的場子嗎？”
王慶瑞背起雙手，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我還以爲他們上次是說着玩的，沒想到竟然給我們來真的。”
王慶瑞點了點頭。
115團並不是他們師部的部隊，也不是他們集團軍的部隊，而是另外一個集團軍的一個團級部隊。
兩個部隊本來風馬牛不相及，不過在一次軍區聯合演習中發生了一些矛盾，後來不知怎的，這個矛盾就越來越大了。
當然，這些個矛盾並不是那種你死我活、不可調和的矛盾，不是敵我矛盾，而是兩個高手一個看一個不順眼誰都想當老大、一山不容二虎的矛盾。
所以，無論是誰，只要見着對方，都想逮着機會狠狠踩對方一下，從而證明自己比對方更加優秀，更加強大。
此時上級下發下來的這一份命令，是一份對抗演習命令，軍區直接下文，要702團和115團在下個月舉行的一次軍事交流中打對抗，而且就在T師的演習場。
軍事演習大家都不陌生，哪個部隊哪年不打上那麼四五場呢，不過，一般的軍事演習都是有劇本的——這個年代，像朱日和那種完全沒有劇本全是臨場對抗的演習，還暫時沒有，所有的演練都是按劇本進行的，所以一般的軍演，無論扮演紅軍還是藍軍，壓力都不大。
但問題是，這個演習，是在有外軍以及其他軍區的領導前來觀摩的前提下進行的，而且不設劇本，全憑本事開幹。
換句話說，這個演習要是打得不好，那麼無論是702團還是115團，面子上肯定都不會好看。
軍人對於榮譽，或者直白一些地說，軍人對於面子，看得非常重要，比什麼都重要。
軍人的格言就是，我可以死，但我不能慫！
所以，這個演習必須好好表現。
但問題是，115團比702團提前裝備了步戰車和坦克。
702團是去年八月份才收到總部下發的步戰車和坦克的，換句話說，他們從拿到步戰車和坦克到現在，也不過半年左右的時間，實話實說，對於新裝備，他們都還不怎麼熟悉呢，今天的演練中，機步連這邊還不怎麼樣，但坦克連那邊，就時不時狀況百出。
可是115團那邊卻是一年前就開始裝備新裝備了，到得現在，他們無論是對新裝備的熟悉程度還是研究新戰法方面，都是702團不能比擬的。
所以，這個時候，115團主動跳出來跟上級說他們要來和702團打，簡直就是欺負人。
但這個欺負人是以命令的形式下達下來的，不接受還不行。
“團長，115團那邊的戰鬥力，實話實說，比我們高的可不是一星半點！”政委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一副天要塌下來了的樣子。
王慶瑞點了點頭：“115團的戰鬥力的確要更強一些，不過我瞭解過他們，他們的戰鬥力主要來源於對於新裝備的熟悉，新戰術新戰法方面他們其實研究得也不多，據我所知，他們就沒開展過行進間射擊方面的訓練？”
“團長，你的意思是？”
王慶瑞點了點頭。
政委把雙手往後一背，思忖了一陣，低聲地道：“並列機槍只要按照陳凡的方法訓練，肯定是沒問題了，但是反坦克導彈和機炮，正如陳凡所言，這兩個東西設計之初就有缺陷，想要把他們的行進間射擊搞出來，難度不小！”
“所以要進行升級換代！”王慶瑞篤定地道。
“我也知道要升級換代，可是——”
王慶瑞也長嘆一聲，不過沉吟了片刻，他卻道：“看來得跟陳凡那小子長談一次了，要想讓李工來我們這裏，他肯定比我還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