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接下來的這幾天一直在導演部待着。
他本來是可以什麼事也沒有的，但他還是主動去了導演部找了一些事情來幹。
他，成才，許三多，三個人一起在導演部忙裏忙外，無償勞動。
不過牛志國和白鐵軍沒跟着。
成纔跟陳凡一樣，也是想在一羣領導面前混一個臉熟，所以對這個事非常熱心，甚至比陳凡還要積極。
許三多則是就像一個跟屁蟲，陳凡和成才幹什麼，他就跟着幹什麼。
至於牛志國和白鐵軍，兩個人一是看不起陳凡和成才這種拍馬屁的行徑，另外一個，則是兩個人都有些懶，不想幹活。
這一天，陳凡，成才，許三多，三個人正擡着東西從外面回來，就見一輛軍卡呼嘯而來，隨後，車門打開，有人吆喝：“下車下車，快點，全部下車！”
“連長？”許三多眼尖，一眼就看見了從車上跳下來的高城。
“在哪兒？”
“那裏！看，在那裏！”
陳凡於是抱着東西走了過去，遠遠地就大喊：“連長——連長——”
高城也聽到了陳凡的聲音，朝他們走了過來，走到三個人身邊。
他先上下打量了三個人一眼，然後把鋼盔從頭上摘了下來，眺望了一眼導演部的方向，收回目光，皺着眉問：“這幾天，導演部那些傢伙都這麼使喚你們？”
陳凡連忙道：“連長，是我們主動去幫忙的。”
“真的？”
“真的！”
“這還差不多！我鋼七連的兵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使喚的！”高城說道，不知怎麼的，他對導演部似乎有着一肚子的怨氣。
“連長，你怎麼也犧牲了？”許三多問。
高城扭過頭看了許三多一眼，哭笑不得：“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不是你就是我，作爲軍人，怎麼這點覺悟都沒有？”
正說着呢，那一邊忽然來了一個人，哈哈大笑：“老七，伱也死了？你不是說你要戰鬥在最後一天嘛——”
高城丟下陳凡等人，大步朝那個傢伙走去：“再怎麼樣我也比你多活了三天！”
陳凡朝許三多和成才使了一個眼色，三個人抱着東西朝導演部走了過去。
他們剛剛回到宿舍——也就是一個臨時搭建的軍用帳篷。
他們剛剛回來，都還沒來得及躺下呢，高城就走了進來，氣勢洶洶，才進了帳篷他就大吼：“陳凡許三多成才牛志國白鐵軍，給老子站起來！”
幾個人都被嚇了一跳，連忙去看高城，這個時候，大家才發現高城的臉色很是難看，陰沉陰沉的，就像暴雨之前的天空，黑得可怕。
“連連長，怎麼了？”
“站起來！”高城一聲大吼。
幾個人都嚇了一個哆嗦，不敢說話，急忙站了起來，站成了一列。
高城二話不說一腳就踹在了陳凡的腿彎處，陳凡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砰，砰。
高城又是接連幾腳，直接把幾個人踹倒。
陳凡一臉懵逼，其他幾個人也都大眼瞪小眼，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高城又是幾腳踹了過來，又打又罵。
“連長，我.”陳凡想要爭辯幾句。
他有點兒委屈。
抓逃犯開槍殺人什麼的，又不是他想去的，那是上級的要求，上級下達的指令，他們能有什麼辦法？
不過他纔開口說了一句，高城就一腳踹了過來，指着他的鼻子大罵：“尤其是你，陳凡，你他-媽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牛-逼？自己特了不起？都殺過人了？而且打死一個打傷一個，而且還帶着其他人一起抓住了全部逃犯？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自己牛-逼極了，自己是整個軍區最牛-逼的兵？”
陳凡張着嘴，不會說話了。
高城怒火中燒，指着陳凡鼻子大罵：“你他-媽知不知道那幾個傢伙什麼來頭？那可是殺人狂魔，懂嗎？
去年年底在他們直接搞了一個滅門慘案？你第一個打傷的那個，更是去海外當過幾年兵，這次回來就是專門接應那兩個越獄的堂哥！你知不知道你只要稍微出那麼一點錯，你們全部都會死！
你他-媽真以爲自己了不起了啊，帶着幾個人，四個還是屁都不懂的列兵就往前衝？
陳凡，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敬畏？
是不是以爲自己槍打得準就了不起了，就可以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裏了？
你不怕死，你死了不可惜，可是他們呢——許三多呢？成才呢？牛志國呢！白鐵軍呢？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啊？”
陳凡被噴了一個狗血噴頭。
他從一開始的懵逼，漸漸反應了過來，所以，他垂着頭，萬分愧疚，高城罵他的打他的，他都認了，當初他的確沒考慮太多，他當時一心一意地都是抓住那幾個逃犯，真的沒想過太多，所以，高城的打罵，他完全接受。
高城足足把他罵了半個小時。
“連長，我錯了！”
高城罵累了後，陳凡這才擡起頭，真誠道歉。
高城死死盯着他，本來還想再說陳凡幾句，但他剛纔罵得太多，罵累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沒再說話，只是從身上摸出一包煙來。
他抽的是中華，非常好的煙。
他掏出一支塞自己嘴裏，然後又掏出一支遞給陳凡，陳凡愣了一下，然後連忙接過，他又丟了一支給成才，許三多，白鐵軍，牛志國。
啪的一聲，成才搶先點了火，先給高城點上，然後給陳凡點上，然後是他，許三多，白鐵軍，牛志國。
幾個人都沒說話，只是沉默着抽菸。
一支菸抽完了，高城把菸頭丟地上，用軍靴狠狠地踩了踩，這才扭頭看着陳凡：“陳凡，如果他們任何一個人出了事，我都饒不了你！”
“連長，我錯了！”陳凡低頭，真誠道歉。
高城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出了事，你知道嗎，我這一輩子都饒不了我自己！”
陳凡鼻子一酸，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