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敞開心扉和袁朗好好地聊了聊。
他的狙擊雖然纔是入門，但他畢竟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狙擊方面的電影電視不知看了多少，相關方面的報道也閱讀過一些，尤其是從網上看到的一些資料，真的還是很有價值的，另外，他還從系統裏購買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狙擊方面的知識和文獻，再加上自己的思考和總結，所以，他洋洋灑灑，說了很長很長。
當然，他說的這些基本屬於紙上談兵，多是理論，甚至可以算是空想，與此時軍方的真實需求，與上級的要求，與現實情況，肯定有出入，也有很大的差距。
他在有意無意之間也透漏了他這些東西的來源，一是他的思考，二是他之前的確在702團看了不少書讀了不少文獻——這個年頭喜歡看文獻的人少之又少，更何況還是一個列兵。
第三，他說的那些東西，有很少量的部分他故意說錯，故意出現了很明顯的錯漏，以此證明他的這些東西來源於他自己，並不涉密。
因爲他只負責口嗨，其他的概不負責，所以也就沒什麼心理負擔了。
他洋洋灑灑說了兩個多小時。
起先袁朗還時不時點頭，到了最後，他已經什麼反應都沒有了。
“首長，我知道的想到的都說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可以！”
“首長再見！”
“再見！”
陳凡很識趣地離開，袁朗則站在原地失神了很久。
回過神後，袁朗第一件事是先回到剛纔的辦公室。
“齊桓，剛纔的那些都錄下來了嗎？”
“隊長，都錄下來了！”
聽到這裏，袁朗這才點頭了點頭，鬆了口氣。
剛纔陳凡說的很多東西，他也是第一次聽說，很有顛覆性，適合慢慢研究，慢慢琢磨。
“齊桓，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是！”
齊桓轉身出門，已經走到門外了，忽然又停下腳步，轉過身，但張了張嘴，卻又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剛纔袁朗和陳凡的對話，他從頭聽到尾，一開始還有些不屑、不服氣，但聽到最後，他心裏已經再也沒什麼想法了，天才的世界，他無法理解，他很想安慰一下袁朗，因爲袁朗一直是一個驕傲的人，但很顯然，今天，袁朗的驕傲受到了挑戰，他很想安慰一下袁朗，但話到嘴邊了，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本來想對袁朗說一句什麼，但看了袁朗一眼，又把那些話咽回了肚子裏，只是沉默着離開了。
袁朗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此時。
陳凡回到了宿舍樓下。
樓上的走廊裏站了好多人，乍一看見陳凡，有人立即嚷嚷了起來：“陳凡回來了！”
“凡哥回來了——凡哥回來了——”
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從宿舍裏跑了出來，一起趴在欄杆上看着。
“陳凡，教官找你什麼事？”
“是不是因爲今天的事情？”
“陳凡，明天我們是不是真的要被加餐了？”
“教官有說明天怎麼削我們嗎？”
大家七嘴八舌，紛紛詢問。
陳凡知道大家最關心的是什麼，連忙笑着一一解答，其實今天袁朗根本就沒有跟他說這方面的內容，但他猜着想着，胡亂說了一通，反正是吹牛逼，也不需要負責。
“糟了，明天肯定死慘了。”有人一聲哀嚎。
“有什麼可怕的，來到這裏總不可能有好日子過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對，沒有什麼可怕的，不管教官使什麼招，咱們接着就是！”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大家嘰嘰喳喳地議論着，氣氛一時熱烈到了極點。
求仁得仁！
這一天晚上凌晨一點左右，就在大家剛剛進入夢鄉不一會兒，一個教官來到樓下，嗶的一聲吹響了哨子，大聲喊道：“全體都有，緊急集合！”
大家不敢怠慢，立即起牀，快速下樓，有些人爲了求快，連鞋子都來不及穿，拿着就跑了下樓。
陳凡和成才跑得都很快，不是最快，但也是最快的那一批了。
他們剛剛纔衝到一樓的樓梯口。
譁——
一股高壓水柱就毫無徵兆地朝大家衝了過來，水流很大，大腿那麼粗，水壓很高，輕輕鬆鬆就能把一個人吹倒。
跑在最前面的傢伙措手不及，被衝了一下摔在地上，後面幾個，比如陳凡和成才，雖然急忙做了準備，但也被那一股巨大的水流衝得東倒西歪。
陳凡雖然站住了，沒有摔倒，但水柱直接噴到了他的胸口上，噴了他一頭一臉，視野裏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集訓隊員們大多都是各部隊的精英，緊急集合這種事情於大家而言都是小兒科，可是哪兒知道，被消防用的高壓水柱一衝，緊急集合的成績就全都不及格了。
所以教官理所當然又是一通發飆。
“你們看看伱們這些懶蟲，一個緊急集合都要這麼長時間，就是三歲的小孩都比你們跑得快！”
“就這水平還想當狙擊手，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們自己！”
訓了一通，隊伍解散。
大家悄悄地罵罵咧咧回到了宿舍。
纔剛剛把溼透了的衣服換上、纔剛剛躺到了牀上，嗶的一聲，哨子又響了，又是一個緊急集合。
無奈，大家只得連忙下樓集合。
這一次倒是沒有高壓水柱了，教官也沒有再罵人，但他來到大家面前站好後，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旋即呵呵一笑，無比挑釁：“沒事了，回去睡覺吧？”
大家恨不得把教官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一個遍。
回到宿舍，才睡下一個小時，嗶的一聲，緊急集合的哨聲又響了。
教官老調重彈，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沒事了，回去睡覺吧！”
聽了這句話，有人再也忍不住，低聲罵了起來：“神經病！”
“你說什麼？”教官此時的耳朵無比敏銳，竟然一下就聽到了：“既然你們不想睡覺，好啊，那我就成全你們！全體都有，打揹包，五公里武裝越野！”
這一天晚上大家跑了十公里。
後面又被罰了五公里。
教官想要罰人，根本不需要理由，或者說，理由遍地都是。
毫無疑問，狙擊手集訓的魔鬼周從這一天晚上開始。
從第二天開始，大家再也沒有別的事，從早到晚都是在跑步，天天跑，一天十幾個小時地跑，輕裝跑，負重跑，停一下跑好幾個小時，或者就是從早跑到晚。
但肚子再也沒有喫飽過。
有時候一天兩頓飯，有時候一天一頓，還喫不飽，有時候整整餓一天。
如此跑了五天。
這五天裏，有人受不了退出了，有人身體單薄堅持不下去，暈過去，也被趕了出去。
第六天大家難得地休整了一天。
但從第七天開始，又是新的磨難，全體隊員開始進行單兵戰術動作訓練。
四百米障礙，兩棲障礙，俯臥撐，引體向上，高擡腿，舉槍跳。
第三個周，戰士們被拉到了距離營地很遠的地方，然後教官把揹包丟給大家，揹包加槍四十斤重，教官要大家揹着揹包跑回營地，一共五十公里，必須在十二個小時完成。
這一個訓練又淘汰了一批。
然後是游泳訓練和協同訓練。
十二個人扛一艘衝鋒舟沿着河岸往下游跑，然後逆流划船，完不成的、表現不好的就沒飯喫。
然後又是可怕的武裝越野，早上起來先跑十五公里，回來後沒有休息，馬上又跑。
這一天沒其他，就是跑步。
不要求多快，但不能停。
這樣跑了三天三夜。
跑到第三天的時候，戰士們手腳僵硬，目光呆滯，意識混亂，有的人暈了過去，有的人出現了幻覺，有的人被擡走了。
但還是沒完，從第四天開始，扛圓木，單兵訓練，戰術訓練，划船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大家已經累得不成人樣了，陳凡已經出現了意識恍惚，他覺得他都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好幾次，他都動了利用系統扛一下的念頭，但在最後，他咬牙抵擋住了誘惑，又硬生生地堅持着。
這一次集訓，是他真正意義上第一次磨礪自己，也是他從軍以來第一個真正的魔鬼周，他想自己堅持下來，靠自己的意志堅持。
他現在不缺體能，不缺技能，但意志和心性卻還是有所欠缺，還需要磨練，這顯然是最好的機會。
所以，他咬牙堅持着，沒有動用系統。
他已經累得快要從繩網上掉下來了，但齊桓冷冰冰的聲音卻還在耳旁聒噪：“陳凡，你的槍號是多少？”“口徑是多大？”“你的父親叫什麼名字？”
這些問題都是一些簡單的問題，隨口就能回答，但此時陳凡實在太累，大腦已經不會轉動了，完全只是靠意志在支撐着。
這些問題要是回答不對，又要被罵，又要被罰。
這樣的訓練一直持續了七天。
第七天，終於，袁朗微笑着宣佈：“同志們，訓練結束了！”
聽到這個聲音，陳凡一下倒在了地上，眼睛一閉就睡了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