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六一最後採納了陳凡的建議，往草原五班的駐地那邊去了。
所以三班兜了一個大圈子，於這一天的黃昏時分到達了草原五班附近。
“什麼人？站住！”
剛剛駛入草原五班的駐地附近不一會兒，幾個兵就端着槍攔住了207號步戰車。
都是空槍，槍裏沒有子彈，連空包彈都沒有。
這一次演習，草原五班也參與了，但他們的任務就是檢查巡視附近的管道，以保證整個參演車隊的油料安全，所以他們不能像陳凡他們一樣在戰場上奮勇馳騁，他們只能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走來走去。
嘎——
戰車停住。
砰的一聲，後艙門打開，陳凡率先從車上跳了下來。
到了地上，他先展開雙臂，仰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大草原的新鮮空氣，之前一直坐在車裏，都不知道吸入了多少廢氣，感覺細胞裏都有一股柴油味了。
“你們是什麼人？”
爲首的草原五班的班長老馬警惕地看着陳凡。
陳凡大步來到了老馬面前：“你就是草原五班的馬班長吧？”
“你怎麼知道？”馬班長一愣。
陳凡啪地一聲立正，很認真地給馬班長敬了一個禮。
老馬連忙回禮。
“馬班長，伱好，我是702團鋼七連一排三班的士兵陳凡！”兩個人又握了握手。
“陳凡同志，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老馬又問。
“馬班長，我是在新兵連的時候聽說的你。”
“新兵連？”老馬一怔。
“我新兵連的時候，紅三連的何紅濤指導員是我們的指導員！”陳凡解釋了一句。
“我們指導員真的跟你說過我？”老馬又驚又喜，又有些不敢相信。
“班長，新兵連的時候陳凡跟指導員關係可好了！”這時，草原五班一個士兵說道。
“啊？”老馬回頭看了那個士兵一眼。
陳凡也看了那個士兵一眼。
看完之後，他在心裏不由一聲嘆息。
如果不是他的干預，這個位置本來屬於許三多。
那個士兵他不是很熟，不過多少還是有點兒印象的，因爲剛來新兵連那會兒，他跟許三多一樣後進，經常吊車尾，兩個人一會兒你倒數第一一會兒我倒數第一，就像商量好了似的。
但後來，許三多開了掛，漸漸追了上來，雖然也不是多麼優秀，但不至於吊車尾了，而且他還找到了自己最擅長的一個課目，並從那裏找到了一點兒自信。
而那個兵一直沒什麼起色。
但那個兵以前是一個很清純的小夥子，眼睛裏的純真能讓不少女孩爲之怦然心動，可是現在，那傢伙的身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年的青澀了，渾身灰不溜秋的，身上的衣服就像幾個月沒洗了一樣，而且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士兵突擊裏說草原五班是班長的噩夢，孬兵的天堂，還真的是一點兒也不誇張。
想到這裏，陳凡的心裏不免有些複雜，他看向老馬的眼神不由多了一絲絲的憐惜，老馬可是紅三連曾經的模範班長啊，可是——
“陳凡同志？陳凡同志！”老馬見陳凡有些出神，不由喊了一聲。
陳凡這才一下回過神來，他連忙搖了搖老馬的手，笑着說道：“馬班長，你這個戰友說得沒錯，我在新兵連的時候，跟你們指導員關係還不錯，他想讓我來紅三連，不過後面沒來成？”
“指導員真的跟你說過我？”
陳凡點了點頭。
他只能撒謊了。
何紅濤肯定不可能跟他說起老馬，說起草原五班，不過他覺得在這裏撒一個謊並沒什麼問題，說不準還能救一個人呢。
所以他就點了點頭，目光漸漸迷離了起來，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何指導員有一次不知怎麼了，聊着聊着，就跟我說起了草原五班，他就說他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一個人就是草原五班的班長了。”
老馬原來是紅三連的模範班長，按理來說，就紅三連那人才匱乏的連隊，對老馬這一類人應該是求賢若渴，捨不得放走纔是？
而且何紅濤又還是一個有想法有追求也有一定擔當的指導員，不可能隨便大手一揮就把老馬這種模範班長送草原五班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的，所以他肯定有他的苦衷，他的不得已，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我看得出來，何指導員把你放這兒，心裏是很過意不去的，所以他說他暗暗爲你們草原五班做了一些事事，比如爲你們接上了自來水.”
陳凡才說了一會兒，老馬臉上的表情就凝重了起來，過了七八秒的時間，他擡起手道：“好了，你別說了！”此時他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
陳凡果然沒有再說。
老馬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說什麼了，他連忙轉移話題道：“陳凡同志，請問你們來這裏是？”
“哦，馬班長，我們參加演習路過這裏，油箱裏沒油了，所以.”
老馬一聽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連忙爽快說道：“沒事沒事，我們這裏就是油庫，你們想要多少油，我們就有多少油！”
“謝謝馬班長！謝謝馬班長！”
“都是自家兄弟，說什麼謝不謝的！”老馬很是爽快地道：“陳凡同志，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叫兄弟們一起下來喫個飯，休息一下，今晚就在這裏過夜，怎麼樣？”
這個年代的演習是不存在連夜演習的這種情況的，除非是特種部隊，像702團這種常規部隊都是白天演習，夜裏休息，就算大家都願意夜裏演習，演習設備也暫不支持，相關條件也不具備。
“馬班長，這樣會不會太叨擾了？”
“沒事沒事，陳凡同志，沒事，我們這裏最不怕的就是叨擾，我們擔心的是沒有人！是不是啊兄弟們？”老馬回頭喊了一嗓子。
“對——”草原五班的幾個兄弟都很興奮，一起扯開嗓子大喊。
老馬喊道：“李夢，去準備一下，把我們最好的東西拿出來招待七連的兄弟們。”
“謝謝馬班長款待！”
“自家兄弟客氣什麼！走，我帶你們參觀參觀我們的營房！”
陳凡朝後揮了揮手：“兄弟們，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