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圈套

    屋中氣氛立時變得緊張沉抑,趙仁賢觀察着鬱崢神色,沒出息的吞了吞口水,大氣都不敢出。

    即便他遠離上京,但也知道朝中分中太子黨和璟王黨兩派。

    很顯然,孟敬凡是太子黨,此言分明就是想獨攬功勞,爲太子爭名。

    可璟王又豈是那般好糊弄打發的人?更何況人都己經親臨了,孟敬凡竟還想獨攬功勞,簡首就是從老虎嘴邊拔虎鬚。

    他不怕死他還怕呢!

    劍拔弩張的對峙了片刻,孟敬凡拱手道:“修築河堤髒污不堪,工人又都是粗鄙之人,恐衝撞了王爺。”

    “再則,王爺身份貴重,親臨督工會令工人惶恐慌張,不利於事。”

    不愧是御前朝臣,這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漂亮又恭敬,趙仁賢佩服不己。

    果然,鬱崢聽聞此言後面色緩和下來,攏眉沉吟道:“孟大人言之有理,但修築河堤乃本王提出,又親臨至此,若出了半點差錯本王都難辭其咎。”

    “且孟大人事務繁多,總有不察之時。爲防萬一,就讓周大人協助孟大人督察,必能萬無一失。”

    “可週大人武功高強,是聖上特派來保護王爺安危的。若離了王爺左右,那王爺的安危……”孟敬凡一臉惶憂。

    鬱崢負手揚眉:“本王有近衛保護,孟大人不必擔憂。再則孟大人身負要職,恐有人加害,周大人隨同也能護孟大人周全。”

    “多謝王爺體恤下官。”話己至此,孟敬凡找不出理由推拒,只能拱手作揖道謝。

    以保護之名行監視之實,且周伯序什麼都不用幹,便能分走一半功勞。這場較量,終究是璟王棋高一招。

    周伯序靜立一旁,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更沒有半分訝異,似是早便料到結局。

    “孟大人既不用本王協助,那本王就不打擾孟大人了。”鬱崢說完擡步離開,沒有半點留戀猶豫。

    孟敬凡看着鬱崢瀟灑離去的背影,緊抿着嘴神色複雜難辯。

    他懷疑他中了鬱崢的圈套,但沒有證據。

    “孟大人可有什麼需要下官做的?”趙仁賢也想溜。

    孟敬凡睇了他一眼,沉聲道:“趙大人召集好工人,明日便動工修築。”

    “是,下官這便去安排。”趙仁賢應下後去了。

    屋中只剩下孟敬凡和周伯序,兩人大眼瞪小眼。

    孟敬凡深吸口氣,道:“這裏是官邸,下官很安全,周大人可回去休息。”

    “沒關係,我不累。孟大人快開始吧,當我不存在就成。”周伯序拖了把椅子到角落坐下,閉目養神。

    孟敬凡瞥了他一眼,憋着一肚子氣認命的在案前坐下,根據河堤圖紙,擬定修築事宜。

    無事一身輕,鬱崢回屋後便讓追雲去尋暗衛,瞭解姜舒的動向。

    看着面露笑意的鬱崢,逐風撓着頭問:“主子當真不管河堤修築了嗎?”

    逐風不明白,鬱崢向來是以政事爲先,今日怎的如此反常?

    鬱崢掃他一眼,脣角輕扯:“孟敬凡是工部侍郎,修築河堤乃他的職責和長項。我除了督工並不會其他,管與不管重要嗎?”

    “他爲搶功獨攬大權,那若出了差錯也要獨擔大責,是以他定然會格外謹慎,不敢有半點懈怠偷工。”

    “再說了,周大人不盯着他嗎?別忘了,我們來此還有別的要事。”

    “主子英明。”逐風聽後敬佩的五體投地。

    天色漸暗,鬱崢站在窗前眺望遠方,盼望着追雲早些歸來。

    護她安危,也是他此行的要事之一。

    送走劉掌櫃後,姜舒和檀玉回客棧喫晚飯。

    檀玉鼓着腮幫子邊喫邊問:“東家,我們明天還繼續逛綢鋪嗎?”

    姜舒嚥下口中食物搖頭:“聽說臨安府有座靈隱寺特別靈驗,我想去拜拜。”

    “東家是想求佛祖保佑老爺嗎?”檀玉福至心靈。

    “嗯,還有娘和姜寧,我希望他們都平平安安。”提起家人,姜舒面色柔和帶笑。

    家人是她的軟肋,她願意爲他們做任何事情。

    次日一早,姜舒和檀玉帶了幾名護衛,乘馬車往靈隱寺去。

    靈隱寺位於西湖方向,上山的路上很是熱鬧,有坐馬車牛車的,也有挎着香燭徒步的。

    有三三兩兩說話的,有獨自一人面色悲慼的,有一臉貪婪慾望的,有面容平靜欣賞沿途風景的……

    不論何種人,在佛前跪下祈求時,都是虔誠恭敬的。

    每個人心中都明白,佛祖保佑不了天下蒼生,滿足不了所有人的心願。

    但佛前那一拜,能給予人信念和期盼,能賦予人在絕望無助時堅持下去的力量,這便是拜佛的真正意義。

    馬車行駛到山門,姜舒和檀玉下車,提着裝滿香燭的籃子,仰頭看着長長的石階,準備上去。

    然他們走了沒兩步,剛到石階跟前,就被不知從何處竄出來的瘦弱少年狠狠撞了一下,香燭撒了一地。

    檀玉趕忙扶穩姜舒,柳眉一豎欲開口斥責:“你這……”

    “哎喲,我腿好疼啊,救命啊!”檀玉剛開口,撞他們的少年躺在地上,抱着腿大聲哭嚎。

    主僕倆一愣,一時沒弄明白情況。

    “哎喲,疼死我了……”衣衫破爛滿身髒污的少年越嚎越大聲。

    檀玉不可置信的睜大眼:“東家,方纔分明是他撞的我們,我們都沒事他怎麼會有事?”

    “所以他是裝的,故意的,想訛我們。”姜舒杏眸沉靜的看着地上少年,思索着應對之策。

    許是做賊心虛,少年不敢與他們對視,別開了視線嚷嚷。

    “快來看啊,撞傷人不認賬,可疼死我了喲……”少年演的十分逼真。

    姜舒心中冷笑,正欲開口時,有人過來了。

    那是一名身懷大肚的年輕美婦,在婢女的攙扶下緩慢走來。

    “你這潑皮,竟敢在靈隱寺前訛人,就不怕佛祖怪罪嗎?”

    美婦當是認識少年,語氣熟稔中帶着無奈責備。

    少年見了她,先是一愣,隨後滿不在乎道:“佛祖要是真有靈,就該賞我口飯喫,不該讓我被餓死。”

    美婦聽後憐憫的搖了搖頭,命婢女拿了串銅錢給他。

    “起來吧,這錢夠你喫幾日了。”

    少年拿了錢,利落的從地上起身,衝美婦嘻笑道謝,然後飛快的鑽入旁邊樹叢不見了身影。

    姜舒和檀玉看的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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