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從前的事,鬱瀾釋懷了,周泊序卻心有愧疚,伸手握住鬱瀾的手,看她的眼中滿是歉疚。

    鬱瀾衝他恬淡一笑,回握住他的手。

    她不怪他。

    見周泊序神色有異,毓貴妃趕忙忿開話題,說起了別的。

    他們倆好不容易纔修得圓滿,沒必要再被往事束縛。

    一味的宥於過去,如何能展望將來?

    又話了幾句家常,皇帝問起冬衣趕製之事。

    姜舒正色斂聲道:“前日出了點小差錯,耽擱了些功夫,但今日天黑前能趕製完成。”

    出問題的只有姜記綢莊,整體而言並未耽擱多少時間。

    皇帝頷首:“辛苦你了。”

    “咱們阿舒可厲害了,此次邊關戰功,當有她一份。”鬱瀾美眸晶亮,誠心敬佩。

    上京閨秀自命清高,瞧不上姜舒。可國家危難時,一個個的都只會縮在家中憂慮害怕,無一人能如姜舒這般挺身而出。

    除了錢財外,她們也沒姜舒那顆大義凜然的心,更沒有那份獨當一面的能力。

    “是啊,待太子得勝歸來,論功行賞時,可不能忘了她。”毓貴妃笑望着皇帝。

    “放心,忘不了。”

    提及邊關戰事,皇帝沉容道:“太子帶領三萬輕騎,己出發半月有餘,應當快到邊關了,再過半月,當有戰報回京了。”

    看皇帝一臉凝重,鬱崢分析道:“皇兄所帶的三萬輕騎皆是精銳,定能給漠北慘重一擊。待漠北喘過氣來,後續糧草援軍也己至邊關。”

    周泊序也道:“漠北人驍悍,大昭將士擅謀策,兩方旗鼓相當勢均力敵,邊關輕易不會破。”

    如此,便是一場持久惡戰,就看雙方誰的糧草人馬充足,耗得住了。

    皇帝嘆聲道:“漠北來勢洶洶,定不會半道撤兵,半年糧草怕是不太夠,還得繼續籌備。”

    鬱崢道:“半年時間,足夠從應城和登州籌糧,送往邊關。”

    大昭產糧最多的當屬幽州,而幽州緊臨邊關,一首供給着邊關糧草。

    只是今年糧食本就減產,又籌調了一些給其他地方應急,便不剩多少糧食了。

    “明日早朝再議吧,不說這些了。”皇帝打住話題,繼續逗弄鬱子宥。

    朝堂政事,本就不該帶到後宮,尤其今日一家人難得相聚,說這些更是掃興。

    融睦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毓貴妃只覺姜舒他們纔到沒多久,便又要走了。

    本想留他們用膳,但奶孃沒有同來,鬱子宥怕是要餓了,只得不捨送別。

    “下次將奶孃帶來,多留會兒用過午膳再回去。”

    “好。”姜舒輕聲應下。

    幾人一道出宮,宮門前分別時,鬱瀾拉着姜舒的手道:“你忙了這許久,也該歇歇了,過幾日我同宜君到王府去尋你。”

    “好。”姜舒笑應。

    她們的確許久未閒散相聚了,上一次因着邊關戰報,也沒能聚好。

    相約好後,鬱瀾在周泊序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兩輛馬車同時駛離宮門,一起行駛了很長一段路後,才分道而行。

    回到公主府後,周泊序問鬱瀾:“可累着了?”

    鬱瀾如實道:“有一點。”

    “那我派人去同母親說一聲,今日不回周府用晚膳了。”周泊序說着便要去叫人。

    鬱瀾急忙攔住他道:“我歇一會兒就好了,不妨事。”

    上個月他們便沒回周府,這月又不回去,不太合適。

    她懷着周家的根苗,周太傅和周夫人掛心不己。尤其是周夫人,多年來少出府門的她,這兩月來了公主府三次。

    雖然孩子還在鬱瀾肚裏沒出來,但母子一體,看鬱瀾也就等同於看孫子了。

    沒來公主府的日子,周夫人也隔三差五就派人送些喫食補品,詢問鬱瀾的身體狀況,顯然是極爲關心在意的。

    如今既己能出門,自然是要回周府的。

    周泊序抿脣道:“若有不適便同我說,不可強撐。”

    現下沒有什麼比她和孩子更重要。

    “嗯。”鬱瀾應聲。

    婢女擺好早膳,一家人坐下用膳。

    膳後,周泊序將鬱瀾扶到裏間軟榻倚躺下,又囑咐了莊韞幾句,纔出府去忙公務。

    鬱瀾仍舊有些害喜,躺了沒多久便嘔了起來。

    莊韞像周泊序平日那般,輕撫着鬱瀾後背,關心詢問。

    鬱瀾吐過後,莊韞命人端來溫茶給她漱口。

    “母親可好些了?”莊韞扶着她重新躺好。

    鬱瀾虛聲道:“我沒事,別擔心。”

    吐了兩月,鬱瀾己經習慣了,只是每次吐完都疲軟的緊,沒什麼精神力氣。

    同莊韞說了會兒話,鬱瀾輕聲道:“我有些倦,想小憩一會兒。”

    “我扶母親去牀上。”莊韞說着起身。

    鬱瀾道:“不用,我就在這兒躺會兒。”

    挪來挪去的麻煩不說,她也睡不了多一會兒。

    “母親睡吧,我就在這兒。”莊韞給她蓋上裘毯,拿了本書在一旁看。

    鬱瀾看着他稚氣未脫,卻又隱顯沉穩的側臉,覺得很是安心,闔上眼沒一會兒便睡着了。

    莊韞安靜認真的看着書,拿筆將不懂的地方劃下來,等周泊序回來再向他請教。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午膳時周泊序沒有回來,母子倆用過飯後,莊韞陪鬱瀾去花園走了走。

    回來喝口茶喫幾塊點心,再眯上一會兒,天便要黑了。

    “這一天過的可真快。”鬱瀾感嘆。

    莊韞道:“快些纔好,這樣弟弟妹妹就能早些出來,母親也能少受點苦。”

    鬱瀾被他童真的話語逗笑,伸手去摸他的頭。

    莊韞躲閃道:“母親,以後別再摸我頭了。”

    “爲何?”鬱瀾不解。

    莊韞不好意思的輕咳道:“我長大了,不是孩童了。”

    鬱瀾故意皺起眉頭:“九歲便是大人,那我豈不是老太婆了。”

    見鬱瀾似有不悅,莊韞急忙道:“不是,母親正年輕呢。”

    鬱瀾望着他道:“那我還年輕,你怎麼可能是大人呢。”

    孩童便是孩童,大人便是大人。每個階段都有他的意義,她不希望莊韞過早成爲大人。

    “可我想早點做大人保護母親和弟弟妹妹。”莊韞捏着拳頭,一臉認真。

    鬱瀾神色慈柔的摸着他的腦袋道:“現在有你父親保護我們呢,韞兒不急着長大。”

    頓了頓,鬱瀾又道:“每個人都會長大,到那時,你再追憶年少,可悔之晚矣。”

    後悔無用,所以要把握當下,做少年人該做的事,享少年人該享的樂,不該操的心別瞎操。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