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加負手上前，微笑道：“哦，有什麼情報？”
他幼時就見過這個傢伙。
深知拉里斯打探情報的方式無所不用其極。
拉里斯杵着權杖站起身，一撅一拐的走了兩步，訕笑道：“咱們找個地方詳談？”
“可以。”
雷加跟上去，想看看他葫蘆裏買什麼藥。
拉里斯費力的走在前面，引導雷加走上無人的閣樓。
“這地方清淨，平時沒人來。”
進了閣樓，拉里斯擡手扇了扇塵埃，有些靦腆的說笑。
雷加大馬金刀的坐在琉璃窗的陽臺前，直言問道：“說吧，什麼情報還要引我到這？”
在他看來，拉里斯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人。
貿然找上他，必有所圖。
拉里斯在角落裏找了把椅子坐下，似乎感覺不舒服，又挪了挪屁股。
見雷加盯着他不放，訕訕一笑。
“咳咳……”
清了清嗓子，待雷加快要不耐煩時，拉里斯開口道：“尊貴的殿下，我從三個地方，分別打探到了三個情報，不知您想先聽哪個？”
“哪三個地方？”
雷加追問。
“舊鎮、谷地、潮頭島。”拉里斯笑着說道。
“就按照你說的順序來。”
雷加來了興趣，十指交叉在胸前。
拉里斯瞭然的點點頭，組織一番預言，說道：“前任御前首相奧托.海塔爾，多次拜訪學城與七神教會宗主教，據說徹夜歡談。”
雷加眨了眨眼，疑惑道：“有何不妥？”
學城與七神教會的聖堂都建立在舊鎮，世代與海塔爾家族合作，有聯繫並不出奇。
拉里斯搖頭一笑：“半個月前，學城派遣多名學士前來君臨任職。”
“並且，跳蚤窩的福利院中，多出了不少教徒行善，施粥給貧苦百姓。”
“收買人心？”雷加立馬想到。
拉里斯誇讚道：“沒錯，您提議了君臨整改計劃，奧托對這一實權勢在必得，阿利森王后私下裏多次勸說國王。”
“呵呵，他們還真是一腔報國之心。”
雷加搖頭失笑，繼續問道：“說說下一個情報。”
“您就不好奇奧托有何謀劃嗎？”
拉里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沒必要，我從不將所謂綠黨放在眼裏。”
雷加自信心十足。
換儲大會上，阿利森一身綠裙的確矚目。
她獲得了舊鎮一系的支持，暗地裏還拉攏了一批小貴族和落魄騎士。
按照大會上服飾顏色。
雷加與雷妮拉姐弟倆都被稱爲黑黨，擁有碾壓性的封臣數量支持。
阿利森則被稱爲綠黨，既王后一系的追隨者。
對於這種可笑的派系稱呼，雷加從來都是一笑了之。
阿利森要是老老實實當王后，隨她什麼綠黨不綠黨。
但凡有其他心思。
君臨就不要存在綠色了。
“好吧，您真是心胸開闊。”
似乎受到王子的自信渲染，拉里斯垂下眼簾，縮了縮笨重靴子下的彎足。
稍作停頓，他說出谷地的情報。
“符石城的羅伊斯夫人與表兄相戀，準備下月完婚。”
“雷婭.羅伊斯？”雷加驚詫道。
拉里斯點頭道：“沒錯，戴蒙王子的前妻。”
不過戴蒙都和蘭娜兒生出孩子了，雷婭再婚也是應該。
“重點不在於符石城。”
拉里斯繼續道：“半年前，鷹巢城公爵夫人簡妮.艾林與堂親阿諾德.艾林發生了激烈爭吵。”
“原因是阿諾德質疑簡妮夫人的女性繼承權，揚言女性太過軟弱，無法帶領谷地。”
“結果呢？”雷加問道。
拉里斯笑了笑：“兩人不歡而散，阿諾德出逃鷹巢城，不知所蹤。”
“有趣的是，短短一個月後，谷地的山地氏族出沒頻繁，經常擄掠山下的村民。”
雷加皺眉道：“你懷疑是阿諾德勾結山地氏族，試圖叛亂？”
“不好說，明面上阿諾德是躲藏起來了。”
拉里斯聳了聳肩，很享受這種答疑解惑的成就感。
“最後一個情報呢？”
谷地離的太遠，雷加還是想聽聽潮頭島的信息。
拉里斯坐直身子，認真道：“據可靠消息，海蛇的女兒，蘭娜爾夫人趁夜回到潮頭島，海蛇科利斯大人親自爲一對外孫女命名。”
雷加聞言面色一沉。
幾天前，雷妮拉才說蘭娜爾寫信懇求她幫忙返回家鄉。
不成想，人家早就偷偷回了潮頭島。
壓根沒在乎王室會不會追責。
雷加深吸了口氣，平復心情，冷聲道：“戴蒙呢？妻女回到潮頭島，他有沒有跟隨？”
“不清楚，探子只看到了蘭娜爾夫人與兩個嬰兒。”
拉里斯早有猜測，分析道：“戴蒙王子應該不會擅自迴歸，他畢竟不是瓦列利安的人。”
“不過，三女國的消息想來您是聽說了。”
“戰爭即將來臨，海蛇是最佳的海軍統帥，一定會與王室合作。”
“到時候，他要是提出撤銷女兒、女婿通緝令的要求，不知國王陛下會不會答應？”
雷加瞥了拉里斯一眼，心知他說的很有可能。
拉里斯也注視着雷加，嘴角噙着笑意。
他對自己擅長的事情一向用盡心思，力求完美。
相信這次的示好，會得到王子的另眼相待。
雷加站起身，擡腳往外走。
揮了揮手，淡淡道：“感謝你的情報，拉里斯大人。”
情報都聽完了。
不走還聊什麼？
閣樓大門關閉的剎那，拉里斯翹起的嘴角消失，眼神有些茫然。
片刻後。
拉里斯回過神，老神在在的遙望窗外，自嘲一笑：“真是一個驕傲的坦格利安啊！”
……
入夜。
雷加洗過澡，赤着上身躺在牀鋪上。
與拉里斯分別後，他特地逛了逛君臨城。
不出所言，跳蚤窩裏多出不少七神教徒活動的身影。
“阿利森、奧拓、海蛇……”
輕聲呢喃着爲他帶來麻煩的名字，雷加漸漸放空思緒。
身爲王儲，他的責任重大。
雷妮拉受限於女性身份，被這個位置拖累的傷痕累累。
他佔據男性與長子的法理，天然受到各地貴族的青睞。
不變的是，那些野心勃勃之輩，依舊在暗地裏搞小動作。
拉里斯是一個很厲害，或者說，很狡詐的傢伙。
個人認爲，他自卑自身的殘疾，纔對情報感興趣。
並以此進行風投，竊取高貴之人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