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綠龍焰降臨,跨過狹窄的吊橋,火柱般直逼石砌城門。
“不!快閃開!”
直面龍焰,阿摩斯大驚失色,推開身旁的衛兵,撲向大開的城門。
滋啦——
龍焰源源不絕,石頭城門緩緩融化。
龍焰的映襯下,一身黑袍的雷加面若寒霜,緩步向前。
在他的身後。
羅柏和護衛們撲倒在地,抱住頭顱躲避灼熱的龍焰。
“嘶嘎……”
龍焰噴射停歇,貪食者低吼一聲,拍打着漆黑雙翼。
雷加走到城門前。
一羣士兵葬身龍焰,只剩星星點點的焦炭殘存。
頭頂的石砌門樓在龍焰的焚燒下寸寸崩裂,表面溶解扭曲。
砰——
一腳踢開一扇燃燒的鐵皮裹實木城門,雷加環視一圈,發現了躲在城牆根瑟瑟發抖的阿摩斯.佈雷肯。
“出來,阿摩斯大人!”
一手薅住阿摩斯的衣領,雷加聲音冰冷,將其高高提起。
“放開我,我是光之王的信徒。”
阿摩斯雙腳離地,眼神惶恐不安,奮力掙扎衣領上的蒼白手掌。
“你是誰的信徒不重要,我沒打算現在殺你。”
擒住賊首,雷加反倒平靜下來,殺心潛伏。
“放開伯爵大人!”
守城的士兵慌忙跑下城樓,形成一道半包圍圈。
沒人敢越過雷加,擋在漆黑巨龍凝視的城門口。
瞥了圍攏的士兵一眼,雷加視若無睹,輕聲道:
“阿摩斯,你冒犯了我,絕不會輕鬆的死去。”
眼中閃過厭惡,將蛆蟲般蠕動的阿摩斯甩在地上。
唰——
龍爪出鞘,雷加劍鋒直指連滾帶爬的阿摩斯,看他的目光彷彿在看一個死人。
當着阿摩斯的面。
一衆士兵的衆目睽睽之下。
雷加十分平靜,薄脣一閉一合,說出一句傳世名言。
“太陽落山之際,你將血脈斷絕!”
話音慷鏘有力,猶如落冰破碎。
霎時,一縷清風吹刮,撩起少年王儲的銀金長髮。
阿摩斯、士兵……
所有人聞聲陷入寂靜,悚然無言的望着同一人。
雷加眼神淡漠,無視一切驚恐、憤怒、哀求的情緒。
轉過身,從容走出石籬城的大門。
留下一道果決的黑袍背影。
沒人敢追擊、更沒人敢發出半點響動。
那聲溫潤的嗓音卻迴盪在每一個所聽之人的耳中。
吊橋上。
羅柏從橋面爬起,壓抑着憤怒道:“王子,要不要立馬進攻?”
所謂主辱臣死。
阿摩斯膽敢謾罵王子,已經犯了死罪。
幾個護衛同樣一臉憤慨,隨時聽候差遣。
“先等等,不急一時。”
雷加懶得跟死人置氣,繼續往前走:“留給石籬城最後一個晚霞。”
“晚霞?”
羅柏一頭霧水,與護衛面面相覷。
他們沒聽到雷加的宣言,但那種燃燒一切的決心卻清晰可見。
太陽正在向着最高點攀升,時間約莫是上午10左右。
片刻後。
雷加返回大軍駐地。
下了龍背,山姆威爾等軍官立馬圍了上來。
“王子,佈雷肯家族打算頑抗到底嗎?”
“王子,大軍何時攻城?”
“王子……”
七嘴八舌的詢問一股腦問出,像一羣蒼蠅嗡嗡作響。
雷加目光始終落在另一塊陡峭的山坡,沉聲下令:“加強巡邏,別放跑一個人。”
軍官們聞言大喜。
佈雷肯不投降,等待的將是龍焰與刀槍。
衆人沉浸在戰爭的喜悅,只有一人看出了雷加的異樣。
雷妮拉踩着泥濘的草地,雙手抓住雷加的肩膀,試探的問:“雷加,你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嗎?”
雷加停下腳步,視線轉移到雷妮拉身上。
四目相對,眼底倒映出彼此的身影。
微微沉默,雷加眨了眨眼睛。
隨即,展顏一笑。
雙手環抱着雷妮拉的腰肢,埋頭在頸間髮絲,親暱的蹭了蹭:“沒什麼,無關痛癢的小事。”
“我可以替你分擔。”雷妮拉摟住他的頭,輕聲訴說。
“不要,一些污言穢語。”
雷加重新擡起頭,指向遠處的山坡,玩笑似的道:“今晚的晚霞,將增添許多色彩。”
拍了拍懷裏人的纖腰,雷加鬆開手,大步朝着山坡而去。
在雷妮拉不解的眼神中,囑託道:“照顧好海倫娜,這次不用敘拉克斯和夢火出手。”
他一個人騎一條龍出動。
足夠帶給佈雷肯家族應得的龍焰。
……
石籬城,大廳。
阿摩斯瘋狗似的推門而入,大喊大叫:“學士、快去叫學士!”
僕從低着頭,小聲道:“大人,學士不見了。”
“混賬,這個時候不見人影!”
阿摩斯頭髮亂糟糟的,雙眼謹慎的東看西看,嘟囔道:“叫紅女巫,還有那頭蠢豬。”
“是,大人。”
僕從看出伯爵大人的精神狀態有點不對勁,貓着腰快步退下。
阿摩斯呼吸急促,額頭冒出層層冷汗,心底生出對王儲那句話的恐懼。
他必要全力以赴,否則一定會被制裁。
想着想着,他從懷裏掏出一塊令牌。
令牌是鐵質的,上面雕刻烈焰紅心,入手溫熱厚重。
“光之王會保佑我……”
阿摩斯嘀嘀咕咕的似在祈禱,轉頭順着側門跑出大廳。
城堡內一片死寂,僕從躲在房間,與往日嘈雜的環境形成鮮明對比。
阿摩斯才管不了那麼多,一路奔跑。
而後,來到石籬城中的神木林。
神木林大約幾畝範圍,栽種着松木、樺樹。
林子中心,一顆被人從根部砍伐的粗壯魚梁木栽倒在地,只剩一個樹樁。
阿摩斯看着被砍倒的魚梁木,臉色變了又變。
上前兩步,踩到鋪滿地面的紅葉。
魚梁木被砍伐,鮮紅的葉子散落一地,彷彿給大地染上一層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