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攝政的重要性,大臣們紛紛色變,念頭不一。

    奧托詫異的擡頭,不可察覺的眯眼。

    賈斯皮、梅羅斯打了個冷顫,掣肘於剛被訓斥,不敢出言表態。

    除了首相萊昂諾持反對態度,林曼費力站起身,鄭重其事道:“陛下,您正值壯年,過早敕封攝政不利於王國穩定。”

    國王不可一日無主,天不能二日並存。

    攝政一職歷代國王都有設立,但都是在國王尚且年幼,或者身體不堪大用時。

    韋賽里斯並不具備以上兩種因素。

    因此,林曼認爲不該冒然敕封攝政,分潤國王的正統權利。

    兩位大臣的言辭犀利,韋賽里斯張了張口,一時語塞。

    這麼直白被拒絕,還是從政來的頭一次。

    目光在大臣們身上掃視一圈,韋賽里斯眉心微蹙,心中想法卻越發堅定。

    長子比他英明,能爲他爲王國提出更多有利的諫言。

    就在剛剛,他看出了長子在御前會議上的話語權不足,無法有效施展抱負。

    念頭萌生便無法抹去,韋賽里斯轉頭看向錯愕的長子,前所未有的正色:“雷加,對於攝政一職,說出你的態度。”

    雷加十分詫異,被父親臨時起意的想法震驚。

    幾分鐘之前,他確實沒想過攝政頭銜。

    雷加沒回過神,有人比他更急切。

    雷妮拉眸子明亮,偷偷拉扯他的衣角,悄聲道:“雷加,快回答。”

    不管攝政是父親一時意氣,還是深思熟慮,都應該把握機會。

    雷加扭頭看向她,眼裏閃過詢問。

    雷妮拉遞過一個肯定的眼神,輕輕頷首。

    短短一個眼神,姐弟倆交流完畢。

    腦海中千迴百轉,雷加深吸一口氣,從剛剛落座的椅子上起身。

    看出長子作出決定,韋賽里斯話中帶着鼓勵:“雷加,無論你的選擇如何,我都支持你。”

    雷加眸子微閃,正色道:“正如萊昂諾與林曼大人所言,攝政一職事關重大。”

    聞言,御前大臣們紛紛投來視線。

    有凝重、質疑、牴觸……

    衆人心底猜測,王儲是否會審視適度,自覺推辭攝政一職。

    可惜,他們註定要失望了。

    雷加昂首挺胸,從容應對:“今日之事,我想到了徒利家族的箴言,家族、責任、榮譽。”

    大臣們疑惑不解,只有韋賽里斯與雷妮拉飽含期待的注視。

    雷加將這些眼神盡收眼底,嘴角揚起爽朗笑容:“我要說的是,父親相信我,攝政一職我將當仁不讓。”

    無視萊昂諾、林曼擔憂的神情,繼續道:“徒利家族的箴言很好,我認爲治理王國,也應該信奉家族、王國責任、個人榮譽。”

    “在我攝政期間,必將竭盡全力輔佐,維護王國的和平。”

    說罷,離開座位,對着端坐主位的父親彎腰行禮。

    聽着長子慷鏘有力的發言,自信十足的英俊面容,韋賽里斯緊繃的神經一鬆,發自內心感到一股喜悅。

    人缺什麼東西,就是潛意識追尋。

    他自身欠缺堅毅、果決的氣概,卻總能在長子身上挖掘而出。

    韋賽里斯倍感欣慰,扭頭一一掃過沉默的御前大臣,心知有人心生不滿。

    沒關係,他會爲長子撐腰。

    推開阿利森攙扶的雙手,韋賽里斯面色一變,拿出一個國王應有的英偉姿態,再無半點優柔寡斷的糾結。

    推開椅子走出,兩手扶住長子的肩頭,展露笑容:“直起腰,我的孩子。”

    “父親。”雷加輕聲呼喚,聽話的挺直脊樑。

    這一刻,他直觀感受到父親的偏愛。

    攝政一職,他接受的心裏無比踏實。

    “好。”雷妮拉彎起脣角,連連拍手。

    聽到她的輕呼,韋賽里斯與雷加相視一笑,父子倆默契的轉頭看向一衆御前大臣。

    銀髮紫瞳的襯托下,父子倆笑容一致,隱藏在溫和外表下的高傲亦然。

    “啪啪啪……”

    奧托第一個鼓掌以示順從,其他大臣紛紛跟隨。

    萊昂諾與林曼心知國王的心意已決,無奈的加入鼓掌行列。

    會議告一段落,打開大門離去。

    “咳咳……”

    剛一走出大門,韋賽里斯捂住嘴巴,控制不住的咳嗽兩聲。

    阿利森上前攙扶,抱怨道:“勸你少喝一些酒,非要喝的大醉伶仃。”

    “沒事,回去睡一陣就好了。”

    韋賽里斯也不惱,笑呵呵的摟過妻子。

    雷加落在最後,留意到這一幕。

    “王子。”

    一身銀甲白袍的伊利克護衛在門口,對着最後走出的雷加打了聲招呼,依照職責跟上國王與王后。

    雷加止步腳步,凝望着父親遠去的身影。

    不知何時開始,對方原本挺拔腰背已經有佝僂的跡象。

    回想父親會議上鬍子拉碴,精神萎靡的狀態,雷加有些憂心忡忡。

    這種情況持續下去,他說不準就要提前幾年登基了。

    “雷加,在看什麼?”

    走在前面的雷妮拉轉過身,笑着調頭回來。

    雷加沒有隱瞞,低喃道:“父親的身體不算太好,關乎國本。”

    “你不是有銜尾蛇,今晚去幫父親治療一下。”雷妮拉牽過他的手,幫忙出主意。

    雷加苦笑道:“只能如此了。”

    多年來,他時常利用銜尾蛇緩解父親的割傷。

但終歸治標不治本,傷口好了就壞,壞了又好,反倒折磨精神。

    “別擔心,父親沒想象的脆弱,你我一直都知道。”

    雷妮拉輕聲安慰,雙手摟住他的腰身。

    似是感到一絲異樣,雷加疑惑的低下頭。

    恰好,對上雷妮拉眷戀的灼灼目光。

    波~

    雷妮拉一把攬過脖頸,踮起腳尖熱情一口勿,驕傲道:“我喜歡你在御前會議上頤氣指使的樣子。”

    很強硬!有一種盛氣凌人的恣意。

    這是她身爲繼承人時從未有過的待遇。

    雷加笑了笑,心中卻沒有想象的喜悅。

    反手抱住她的腰肢,低頭與之對視,眼裏帶着一抹疼惜。

    雷妮拉也曾是王儲,待遇卻他天差地別。

    歸結原因,女性的身份排在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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