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是想回到君臨,揪出暗地裏的拉里斯,一劍削掉他的虛僞腦袋。
但他沒有這麼做。
時機不對,冒然殺掉一位國王之手的子嗣,會招來外界的關注。
正值博洛斯遇害,半點關聯都不能扯上。
心思千迴百轉,雷加昂首輕嘆:“今夜註定不太平。”
眺望黃昏景色,夕陽的火燒雲連綿,正如族語“血火同源”的絢爛。
雷加抿脣一笑,不再關注下方的爭吵,轉身步入閣樓。
“他”已經駕馭貪食者離開龍石島,可不能再露面。
一封君臨的來信,王儲匆匆返回君臨。
營造出一種風雨欲來的假象,不知焦躁等待博洛斯死訊的阿利森是否會急的跳腳?
……
“我不喝這東西……都出去……”
國王臥室,醉意朦朧的韋賽里斯連連搖頭,拒絕喂到嘴邊的罌粟花奶。
阿利森扶着丈夫的肩膀,端着杯盞勸說:“你該上藥了,喝一點能讓你做個好夢。”
“我不需要!”
韋賽里斯突然發火,甩手將杯盞抽飛,濃稠的奶白液體灑滿地毯。
阿利森嚇了一跳,艱澀道:“我晚點再來看你。”
她很委屈,放下酒氣十足的丈夫,提着裙襬走出臥室。
爲了緩解他的痛苦,特地尋到梅羅斯,臨時研製了一杯罌粟花奶。
出了房門,阿利森抹了抹眼角,快步回到同一條走廊裏的臥房。
“王后。”
臥房內,貼身侍女泰拉低聲見禮。
阿利森趕蒼蠅似的擺擺手:“我沒事,你忙的你的。”
一屁股坐在圓桌邊的椅子上,雙手扶着額頭,頭疼的按揉太陽穴。
她剛得到消息,雷加收到了一封君臨來信,騎着那條碧眼黑龍飛往君臨。
“該死的,事情到底如何了?”
阿利森暗罵一句,心亂如麻。
龍石島是雷妮拉的地盤,自然也有雷加一份。
梅羅斯被扣押,外界的一切傳信都會被龍石島學士截留,傳不到她手上。
絞盡腦汁的胡思亂想,阿利森心急如焚,呼喚道:“泰拉,給我紙和筆,我要寫一封信。”
她想寫信偷傳回君臨,質問拉里斯的行動是否成功。
“好的,王后。”
泰拉點頭應下,從抽屜裏找到信紙與羽毛筆。
咚咚……
房門被敲響。
阿利森錯愕回頭,緊張道:“外面是誰?”
停頓片刻,奧托特有的深沉嗓音傳來:“是我,阿利森。”
“父親?”阿利森恍惚。
嘎吱——
奧托推門而入,平靜的環顧一圈,眼睛在泰拉手裏的紙筆停留一瞬。
他沒說什麼,徑直走到女兒對面坐下,閒談般問道:“你要寫信?”
阿利森低下頭,不敢回答。
“梅羅斯找到了我,他說你很焦慮。”奧托並未糾結寫信,說明來意。
雷加一走,梅羅斯被阿利森偷偷放出來,趁機找到了他說出王后一直詢問渡鴉傳信的怪事。
阿利森心頭一緊,摳動指甲。
奧托輕嘆一聲,牽過阿利森的雙手,不掩憐惜道:
“伱有一雙漂亮的玉手,我捨不得你刺繡弄傷它,但你總是不加珍惜。”
阿利森羞愧難當,瞄向自己的手掌。
原本一雙蔥白的十指盡數被摳破,每個指甲縫隙都血淋淋的。
奧托趁熱打鐵,聲音放輕鬆:“告訴你的父親,你遇到了什麼麻煩?”
梅羅斯冒着風險找到他,事情必然不小。
奧托認爲自己有必要出手,確保女兒、自己與家族的整體利益。
一番遲來的關心,阿利森心理防線破碎,眼角滲出淚水:“拉里斯制定了一個邪惡的計劃,我參與其中。”
面對展露可靠胸懷的父親,阿利森毫無防備,事無鉅細的和盤托出。
半響。
奧托深吸口氣,不動聲色的瞥向房門口的棕發侍女,低聲道:“她可信嗎?”
阿利森抽噎了一下,紅腫着眼睛說道:“泰拉從我少女時期就跟着我,我們情同姐妹。”
她的少女時期,要追溯到侍奉人瑞王傑赫里斯遲暮之年。
奧托輕輕頷首,神情凝重起來:“不要寫信,老老實實待在房間,哪也別去。”
“可雷加……”
阿利森急切反駁,充滿擔憂。
奧托搖搖頭,沉聲道:“不要去管,你還沒暴露,千萬不要擅自行動。”
博洛斯死因不可查,沒人能斷定真兇。
只要阿利森不聞不問、保持平靜,這件事便沾不到干係。
相反,手忙腳亂的寫信回君臨,纔是授人以柄。
至於拉里斯……
一個心腸歹毒的陰謀家,最好能被發現蛛絲馬跡的儲君一劍殺死,以絕後患。
……
太陽落山,夜幕降臨。
石鼓樓,某間臥房。
“嗯哼……好棒……”
月光透着琉璃窗灑落,地板上兩道身影纏綿,呼哧帶喘。
咚咚……
驀然,兩輕一重的敲門聲急促響起,緊接着門外是漸行漸遠的腳步。
“哼!”
一聲沉悶低吼,臥房內鼓掌聲停止。
戴蒙從地上爬起,抹去滿頭大汗,拾起一件衣服圍在腰間。
走到門口,門縫底下塞了一張紙條。
打開房門,門外空無一人,傳信人早已跑掉。
“王子,這麼晚是誰打擾好事?”
背後傳來女人愉悅後的沙啞聲音,兩大坨溫軟先貼上後背。
戴蒙聳了下肩膀,自顧自走到窗沿上坐下,臉色淡然的查看紙條。
潦草看了一遍,戴蒙眸光內斂,面色陰沉的可怕。
他最信重的情婦白蛆小梅是一個情報方面的專家,在許多人身邊安插了小蜘蛛。
戴蒙轉過頭,盯住赤果果站在地板上的豐腴女人。
黑色捲髮、綠色瞳孔、一對賽過奶牛的大胸脯。
亞麗.河文,他在御林狩獵後新找的情婦,很棒的一個牀伴。
亞麗.河文媚眼如絲的打量雲雨過後的英俊男人,毫不在意走光的邁動腳步,紅脣輕啓:“有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