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華笑着擺了擺手。
“不是局裏的事，是我跟一個朋友有約，今晚要去友誼商店旁邊那個酒吧玩一會兒。”
“小娟也是個大人了，以後要交際應酬的場面少不了，我順帶帶她去見一下形形色色的各種人。”
“畢竟現在酒桌上什麼東西都有，有我在，還能教一教她，讓她以後不喫虧。”
這話說得是十分有道理的。
從各個方面來說，也沒法挑出毛病。
只是在這個場合，這個局面下。
這是在指桑罵槐，陰陽怪氣誰呢？
而且剛纔江山峯好不容易找到了臺階，還以爲你是有正事，不喝酒也正常。
結果原來是這道歉的敬酒，壓根就不屑於喝，而是要去和朋友喝花酒啊？！
江山峯和黃素梅的表情瞬間難看了起來。
不過總歸是搞貿易的，各種場面都見得多了，江山峯迅速反應過來，從懷中掏出車鑰匙笑笑道：“那是，咱們都是一家人，不打緊的。那朋友畢竟是外人，不能失信於人。”
“現在外面挺冷，國華，你開叔叔的車去吧。”
“還有小汐，我記得你好像有那裏酒吧的會員是嗎？反正你們年輕人能玩到一塊，就跟着一起去吧。”
“啊……啊？好的，爸……”
被突然點到，江小汐愣了一下，但還是起來把大衣給穿上了。
“那就多謝江叔了，我會早點回來的。”
王國華也沒多說什麼，隨即接過鑰匙，帶着兩個大美女出去了。
今天他把事情做到這一步已經可以了，再過分一些的話會惹爸媽不開心，那是他不想看到的。
而在王國華髮動車子的同時，江小汐搶先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小娟，車後座加了絨比較暖和，我跟你哥坐前面就好了。”
“哦，好的，謝謝小汐姐。”
“不用謝，咱們兩傢什麼關係啊？你這次回來要是時間多的話，可以來我家住幾天，姐姐有很多貼心話想跟你說呢。”
江小汐衝着王小娟笑了笑，跟着不着痕跡的把身子往王國華那邊靠了靠。
可奈何有換擋桿擋着，她最後也只是勉強讓大衣貼到了王國華的胳膊。
“國華，你們警察去那種地方真的沒關係嗎？我倒是有貴賓卡，咱們可以去包間，那樣還安靜一些，也不容易被別人看到。”看着默默開車的王國華，江小汐伸手撩了一下耳鬢的髮絲，語氣關切的說道。
“不用，我脫下警服就是普通人，被看到也沒什麼所謂的。”
“不過江小姐，你怎麼會有這種地方的貴賓卡呢？你很喜歡來這種地方玩嗎？”
王國華目光仍舊直視着前方的道路，神態和語氣都很平常。
可這話一說出來，卻讓江小汐那剛纔還帶着些嫵媚的神情，瞬間一僵！
別說現在才千禧年初了，就算是二十多年後，這經常出入夜店酒吧的人，也會被定性爲最起碼是不着四六的。
更別提她這麼一個女生，而且還持有這麼“老資歷”的貴賓卡了！
壞了，這都怪自己爹，見到機會就上趕着開口說，喝多了都沒意識到這樣會有多麼不妥了！
“呃……我，我這張卡是朋友送的，他們那家酒吧很多東西都是從我們江家公司進的，所以關係還算可以。”
江小汐支支吾吾的開口，跟着更是把自己手舉起來，做了個發誓的手勢。
“你相信我，我平時真的不去那種地方的！”
“呵呵，好了江小姐，不過是個酒吧而已，又不是什麼別的地方，你沒必要這麼緊張，我也沒說要抓你啊？”
王國華笑着擺了擺手，他自然知道江小汐這種心高氣傲的女人，絕對不會那麼作賤自己。
之所以這麼問，也是出於職業習慣，抓住任何細節查出有用信息，或許就會有用。
“好了，到地方了，咱們不用去包間，就在外面。主要是小娟，你得好好看下這裏都是什麼人。”
將車停在路邊，王國華一邊說着，一邊帶二人走了下去。
這個年代的酒吧還沒後來那麼花哨，只有一個吧檯，一堆卡座，中間有個舞池，上面有幾個燈球在不停地閃着。
小縣城裏沒有駐場歌手，dj打碟這些更不用提，音響裏放的都是港臺的迪斯科舞曲。
三四十個男男女女在裏面喝酒聊天跳舞，看起來真的還算“正常”。
“服務員，來一杯啤酒，兩杯橙汁。這二十是你的小費。”王國華對着迎上來的酒保開口道，跟着就要掏錢包。
“刷我這張卡就可以了。國華，你那個朋友來了沒，要給他點點什麼嗎？”
“應該來了吧，不過不用管他。小娟，等下你不管看到聽到什麼，都別說話。”
“嗯……好的哥。”
王小娟顯然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表現得十分拘謹，拿起橙汁就跟在了王國華後面。
而王國華則是目光掃了一圈後，發現了在邊緣卡座上，正在和幾個男女喝酒的戴明宇。
二人心照不宣的對了下眼神，隨即王國華便帶着江小汐和王小娟坐在了隔壁的卡座裏面。
毛玻璃屏風剛好能擋住坐下的人，話音能聽清楚，卻看不到。
江小汐一對柳眉微微皺了起來，試探着開口問道：“國華，你真的是過來玩的嗎？我怎麼覺得有點……”
因爲這真的不像來酒吧玩的樣子，哪裏有人來酒吧只是點個啤酒和橙汁，就往卡座一待的？
不說到處找人搭訕聊天，進去摟着人跳三貼熱舞，最起碼也該要一些轉盤之類的東西過來助助興吧？
“噓，注意聽。玩的方式有很多種，聽別人聊天難道就不算玩嗎？”
王國華伸出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臉上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王小娟有些弱弱的看了王國華一眼道：“哥，偷聽不是好事……”
只是，就在她剛說完這句話的同時，隔壁卡座裏響起了一個豪邁到似乎是生怕別人聽不到的聲音。
“秀秀，我聽說你上個月又發財了是嗎？有啥好路子也跟咱說說啊，不說跟着你賺錢，學點東西也是好的啊！”
“呵呵，戴哥，我這錢也不是那麼容易賺的，你都不知道南方夏天有多熱，尤其一堆人擠在一個屋子裏，那味道都讓人沒法喘氣了。”
“嗯？秀秀，一堆人擠在一個屋子裏……該不會是……是那啥吧？”
“滾滾滾！你當我是啥呢？我韓秀秀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會做那種犯罪的事情嗎？我們那做的都是合法的。起碼警察挑不出毛病來。”
如果說前面還只是聲音有點耳熟，讓王小娟眉頭微皺的話。
可後面韓秀秀直接自報家門，就讓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王小娟不敢置信的開口道：“哥，是……是秀秀……她，她做什麼犯法的事情了？”
家裏有個做警察的哥哥帶頭，她當初考大學也是照着法律系去的，可太瞭解這方面的事了！
犯罪的事情警察一抓一個準，可警察不抓，並不代表你不違法！
犯罪代表的只是刑事，而違法則除去刑事外，還會有行政違法，民事違法，罪名和罪行可大可小，並不一定就比犯罪輕多少！
王國華微微搖頭，略帶神祕感的淡淡開口道：“噓，小娟，你先別急，慢慢聽下去就行了。”
“哥說了今天會讓你見到一些以前沒見過的東西，你就一定會見到。”
這邊話音剛剛落下，隔壁卡座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是戴明宇，只不過他的聲音壓低了一些。
“秀秀，有啥你就說唄。怎麼，還信不過我麼？你要是這樣的話，這酒咱就別喝了，我先走一步。”
“誒！你看你這人，我信不過別人還信不過你嗎？”
“只是這事多少有些敏感，我告訴你們可以，但誰也別對外說啊。”
話說到這裏，韓秀秀壓低了聲音，但仍舊處於王國華這邊可以聽到的程度。
“其實也沒啥，就是我在南方有個親戚，他搞了一個慈善公司，主打的就是一個互幫互助，不管你有什麼困難，遇到什麼麻煩，到他那裏都能解決。”
“只不過，他這個解決辦法有點特殊，按照事情的大小你得掏不同的錢。而且交了錢還不算完，爲了讓公司做大，你還得找幾個同樣有麻煩的人，把他們帶過來，這樣纔行。”
“哦，我知道了！整得這麼神祕，不過就是傳銷啊？”
“呸呸呸，別亂說話啊，傳銷那是賣東西！我們賣了嗎？我們這是慈善互助，跟那個壓根不是一回事啊！”
“而且我們這個公司不要窮人，你必須得是……”
韓秀秀似是不滿戴明宇的發言，跟着聲音又大了幾分。
可不等她把自己這公司的運行規則說完，突然之間，一杯橙汁就從上面潑了下來，直接給她澆了個透心涼！
“啊！誰？誰他媽不要命了，敢拿橙汁潑我？！”
韓秀秀當即就站起身咆哮起來。
可在看清那個手拿着空杯子的身影后，她整個人頓時一僵！
“韓秀秀，虧我把你當成好同學，好姐妹。你就打算這麼坑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