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澤,怎麼突然來臺城了,有事?”男子整理了一下袖套,又把胸前的衣服往身體方向貼了下,沒有沾上桌子。
“建城,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王國華,你肯定聽說過。國華,這是臺城市組織部的丁部長,以後你們恐怕少不了接觸。”
“副部。”服務員拿了碗筷過來,丁建城接過徐東原給他盛飯的飯,笑着對自己的職位進行了補充,很快又轉過頭對王國華道,“嚯,原來這就是全國最年輕的副廳啊,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曾經的。”王國華隨着丁建城的風格也補充了一句。
丁建城的身份令王國華感到小小喫驚,因爲他注意到丁建城的袖套是手工縫製的,上面還有一塊補丁,包括對衣服的愛惜,看起來都不像是一名市委單位的領導。
對王國華的補充,丁建城仍舊是笑了一下,便不再多談,顯然是知道王國華的最新任命情況了。
丁建城對王國華點頭笑了一聲,馬上又轉到羅華澤那邊:“怎麼國華同志上任,你還親自過來了。”
“他只比我低半級,我送他上任有什麼不可以?”
丁建城拿手指了指羅華澤:“你看你,怎麼說話的,回頭傳出去人家該怎麼看待小王,少不得還得說是小王對組織任命有意見,你這不是把人架在火上烤嘛。”
羅華澤是正廳級,現在的王國華是正處級,這可不是低半級。
之前只有他們幾個人的時候,羅華澤這麼跟王國華說還能是表明態度,這會兒大庭廣衆之下這麼說,的確有丁建城說的,把王國華架在火上烤的意思。
羅華澤聽了丁建城的話,冷哼一聲:“可不就是被人一句話就架在火上了,別人一句話把他從省公安廳踢到一個鳥不拉屎的開發區去,我還不能反駁兩句?建城,你說,戰場上上峯要是給出了錯誤決策,咱們作爲下屬的,是不是應該盡到提醒義務?”
丁建城右手拿着筷子,虛空揮舞了幾下:“哎呀,這又不是打仗,你說這些做什麼。再說了,這都改革開放多少年了,上頭還在爭取加入世貿組織,正是搞經濟的時候,你別老拿戰場上那套來說事嘛。”
“怎麼不是打仗?搞經濟就能隨便亂來了?這些年我否了多少人的上升,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好苗子,好嘛,人家一句話就要把我們的好苗子當成野草一樣鋤掉。這是什麼,這不就是把我們當成敵人來對待嗎?”
王國華略略環顧四周,旁邊的人都是一副恨不能豎起耳朵聽到更多勁爆內容的姿態,有一些人看到王國華瞧過去的目光,善意地點頭致意;有的則是默默移開眼神;還有一些則是回以一個或鄙夷或嘲笑的眼神。
羅華澤旗幟鮮明地站在王國華這邊,在一個大多是體制內幹部所處的場所替他鳴不平,按說他確實該感謝羅華澤的表態,可是心裏卻不是很想要這樣的幫助。
不過羅部長其實也是借題發揮吧,總要發泄一下他自己心中的不滿。
“心平氣和?那叫麻木!若是所有人都能心平氣和地接受,那這個國家還有救嗎?”
“言重了啊。”丁建城給王國華投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轉頭又對着羅華澤說道,“心平氣和不代表就是接受,氣衝斗牛也不代表就是不接受,這路還是要靠人自己去走的嘛,你擱這疾首蹙額的做什麼。”
丁建城說完,王國華立即跟上:“是啊,羅部長,這世上的路總不至於就一條道,回頭拐個彎,說不定就是康莊大道,眼前的一點荊棘算不得什麼。”
丁建城扒飯的動作頓了半秒左右,若不是王國華習慣了觀察敵情,還真未必能發覺。
“你瞧瞧,小王都能有這樣的覺悟,你一個老小子怎麼連他都比不上,我看以後人家小王說不定還要比你再高半級。”
要論職務,丁建城一個市委組織部的副部長也就是副處,比王國華還要低半級,可他對着王國華一口一個小王,絲毫不讓人覺得冒犯,反倒是處處透露出對年輕人的呵護和關愛。
“好,我就等着看他走得比我遠的那天。建城,你這老小子可得護好崽子,不能讓他在半路就歇火了。”
“這必須的呀,用得着你多說!小王,你說是不是?”
王國華分別朝着羅華澤和丁建城點頭致意:“是,有二位前輩的愛護,國華以後不管面對什麼樣的艱難險阻,都一定能跨越過去。”
“好,年輕人就是有志氣!小王,來,我以茶代酒,咱們走一個。”因爲羅華澤沒讓徐東原點酒,所以丁建城舉起的就只能是茶杯。
王國華連忙跟着舉起茶杯,和丁建城碰了一下。
羅華澤看在眼中,臉上露出輕笑,很快又恢復嚴肅。
一頓飯喫過,羅華澤就要帶着王國華繼續往臺安趕,丁建城自然不能就這麼任由他走了。
“我說,你必須得帶上我,人家小王這是我們市管的幹部,你一個省委組織部的送他上任,不合適。”丁建城再次語重心長地說道。
羅華澤還是那副嚴肅的表情:“讓嚴華過來還差不多,你,不行。”
丁建城抿了抿嘴:“怎麼,剛纔抱怨心情的時候還是老友,這會兒就瞧不上我這個老夥計了?”
這種事王國華真不好摻和,主要他對臺城這邊的情況不瞭解,給不出什麼有效意見。
羅華澤低眉瞄了一眼丁建城:“行,那你就跟着吧。”
到底還是從四人行變成了五人行。
羅華澤和丁建城在飯館鬧了這麼一出,很快就有人把情況傳到了臺安縣。
臺安縣政府,縣長辦公室,何江放下聽筒,立即招來市政辦主任錢鑫。
“錢主任,把之前我替王副縣長調選的祕書名單拿來,我再改一下。”
“好的,縣長。”
錢鑫剛要走,何江又把他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