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華雖然不知道有這麼多人在爲他奔走，卻也能猜到一些，至少李龍國和白清明肯定會介入，薛老那邊他是真沒想過，一份留學中介資質，在王國華看來，已經足夠抵消薛家欠下的人情了，他不覺得自己在薛老心裏有多大的分量。
臺安離清水將近四百公里的路程，錢軍路上還是跟公安的那名幹警交替開車，一路幾乎沒怎麼停，終於在凌晨三點多踏入清水縣地界。
跟清水縣紀委聯繫過，王國華在紀委安排的酒店住下，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看了一眼手機，撩了撩眼皮，離開房間，洗漱後拿起紀委定的盒飯吃了起來。
他住的是清水縣紀委安排的套間，外頭有兩名工作人員陪同，即便是睡覺也不能將房門關上，必須時刻出現在工作人員的視野中。
王國華覺得待遇挺好的，起碼沒有上來就接受調查，也沒進拘留所，相比他過去審過的犯人來說，稱得上天差地別。
喫過飯，王國華正式開始接受審問，此時他終於知道自己被舉報了什麼。
“王雲霞收錢，關我什麼事？各位，如果你們真的走訪調查過，就應該知道，我們家和王雲霞已經多年沒有來往。”
“年三十，我媳婦第一次來家裏喫飯，我帶着她和王家人一起見面，王雲霞當場和王建躍吵得不可開交，差點把餐桌都掀了，當時王家親近些的親屬都在場，你們隨便找人求證，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還有，大年初一那天，王雲霞帶着家人來我家拜年，當時也是鬧得不太愉快，那時候在場的不僅有我們王家的親戚，還有我們對門鄰居，以及縣公安局的王文瑞王局長，你們儘可以找他們詢問。”
“我媳婦是省城的記者，有需要的話，你們也可以找她求證，我把她的聯繫方式寫給你們。”
紀委的工作人員中，有一人身上是有任務的，他拍了一下桌子：“王國華，你不要以爲這樣就能誤導我們的調查，老實交代，王雲霞給你送的錢，你都藏到哪裏去了！”
王國華擡頭看了對面的人一眼，依舊保持着冷靜：“紀委應該可以調取銀行數據的吧，你們儘可以查證我名下的賬戶，我自認每一筆收入、支出都經得起調查。”
“至於收藏現金什麼的，我家、我在臺安縣的宿舍你們都可以申請搜查令進行搜查，要是實在覺得不夠，還可以向上級申請去搜查石城市委李書記家裏嘛，說不定王雲霞給我送的錢就藏在李書記家呢？”
嘭，工作人員再次拍了一下桌子：“王國華，你敢威脅我們！你是不是以爲有李書記保着，我們就奈何不得你了？！”
王國華聳肩：“我可沒這麼說，說真的，你們說我通過王雲霞收受賄賂，至少得拿出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來吧，更何況……”
王國華頓了一下，用一種帶着譏諷的語氣繼續說道：“你們知道新臺開發區賬戶最新入賬多少嗎？我也不跟你們玩猜謎遊戲，直接告訴你們好了，6.5億。我要是真想撈錢，直接從這6.5億裏頭動手腳，不好過費勁巴拉找王雲霞收十萬塊錢的賄賂？你們是不是真的把我當傻逼了？”
這下，紀委的工作人員是真的被說得啞口無言了。
這時候，另一名一直沒有開口的工作人員開口道：“好的，王常務，你說的這些我們都如實記錄下來了，接下來我們會進行調查的，多謝你的配合。”
說完，他就拉着拍桌哥離開，第一階段的調查暫時告一段落。
周國睿收到消息自然是不滿的，清水縣紀委書記卻告訴他：“王國華過去是警察，還一度升任省廳刑警總隊長，面對這樣刑偵經驗豐富的人，我們不能操之過急。”
這當然只是一方面的原因，紀委書記再如何，也必須顧慮到王國華背後的李龍國，不可能真下死手。
周國睿無奈：“邱書記，我可以加錢。”
邱書記擺手：“不是錢的問題，周總，你要知道，就算我現在不顧一切給王國華定罪，最終他的處分決定還是要報請上級紀委常委會審議同意，在這個過程中，你能保證不出差錯嗎？”
王國華現在可不是清水縣的官員，再加上他的級別是正處，縣委書記和他也不過是平級，清水縣紀委想要處置王國華，必須報請上級紀委審批。
最關鍵還是那筆6.5億的入賬金額，正如王國華所說，他隨便在6.5億裏頭操作一下，能撈到的錢就比王雲霞收的十萬塊多得多得多。
周國睿此時懊惱也沒用，不管他給王雲霞送的是十萬還是二十萬，和6.5億相比都是枉然，除非他真的願意豪擲百萬往王國華身上潑髒水。
真要是涉及到百萬級別的資金，那還真輪不到清水縣紀委單獨調查，勢必會驚動上級，屆時要想把王國華錘死就更難了。
邱書記比周國睿還要懊惱，王國華能拉來6.5的貸款，證明不管是他個人能力，還是背後的勢力都不簡單，就邱書記本人扛着紀委的招牌去銀行貸款，能貸個幾千萬就不錯了！
此時的清水縣領導班子還不知道省裏已經開會通過李龍國進入省委常委一事，如果知道的話，只怕連這次的調查都不會開啓。
邱書記和周國睿雙雙帶着懊惱分開。
周國睿給季明撥去電話：“季少，這次咱們恐怕要栽了，我看不如還是向海濤少爺服軟吧。”
季明聽完周國睿的彙報，默默嘆了一口氣：“我就知道王國華沒這麼容易對付，好吧，我來跟四哥說。”
“季少，還是我去跟海濤少爺低頭吧，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
季明打斷周國睿：“不必，我去說，效果更好。”
“季少，對不起。”
“國睿，你沒做錯什麼，事情是我吩咐的，一切的後果，自然該由我來承擔。”
說完，季明便掛斷電話，摩挲着手機：“王國華果然是一名強勁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