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出現了大批觀衆憤怒離場的場面。
這種重大事故，無論是對郭得綱，還是對德運社的演員，都是一記沉重的打擊。
而造成這個局面的主要原因，竟然是郭得綱逼走了郭齊林。
這也是郭得綱第一次反思，郭齊林在德運社的重要性。
或許之前，郭得綱也有過後悔。
但他不過是在後悔，沒有了大林，他的生活有諸多不便，很多事都要自己親歷親爲。
說難聽點，郭得綱的後悔點在於，不是逼走了兒子，而是缺了一個貼心的保姆。
至於在德運社的業務上，郭得綱從來沒覺得郭齊林有多重要。
但現在，郭得綱有些醒悟了。
尤其是在欒運平和他推心置腹的談心後。
在後臺，開了個無意義的會議後，郭得綱就讓徒弟們都回去了。
只把欒運平留了下來。
辦公室內。
郭得綱疲倦的摸着頭，看向對面的欒運平，“小欒，你幫我總結一下，這場開箱演出失敗的真正原因在哪？”
欒運平號稱欒懟懟，口直新快，無論是對誰，他真是有什麼說什麼。
即便是面對自己的師父郭得綱，欒運平也不留情面。
“兩點。”
“演員散漫，沒有精氣神，沒有上進心，這其中也包括您師父。”
“我？”
郭得綱一愣，“我散漫，沒有精氣神？”
“沒錯。”欒運平直言道：“師父，你看看自己的精神狀態，哪像一個專業的相聲演員。”
“別說是03-05的郭得綱，您連14-15年的郭得綱都不如啊！”
“說是今年搞一個大動作，做一個十天大開箱。”
“可您的態度呢？”
“還不是像以前的商演，能糊弄就糊弄？”
“所謂上行下效，您這個領頭羊都委靡不振，還指望下面的人能好？”
欒懟懟不愧是欒懟懟，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給郭得綱留啊。
好在這裏就他和郭得綱兩人，否則郭得綱的臉面都都盡了。
可即便如此，郭得綱的臉色也不好看。
被自己徒弟數落，就算他再大度，心裏也不是滋味。
更何況，郭得綱從來不是什麼大度的人。
但他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沉着臉擺了擺手，“另一點呢。”
“離心離德，一盤散沙！”欒運平直截了當。
“額？”郭得綱一愣，“怎麼個離心離德？德運社不是很好嗎？”
“呵呵。”欒運平冷淡一笑，“好是您表面上看到的。”
“其實我們師兄弟間現在是隔閡不斷，矛盾重重。”
“比如各個演出隊之間的問題，還有舞臺上甩鍋，背鍋的問題。”
“現在有好幾對鬧着拆解。”
“只是您看不到罷了。”
“他們在您面前，從來不敢表現出來。”
額？
聽到欒運平說德運社內部這麼亂，郭得綱也是一愣。
接着，他臉色一沉，冷聲道：“你這個副總是幹什麼喫的？”
“德運社內部這麼多矛盾，伱就不知道調和嗎？”
“我是想調和，但根本沒人聽我的。”欒運平苦惱着搖了搖頭。
“師父，雖然我掛名是副總，負責各個表演隊的演出。”
“師兄弟表面上也挺畏懼我，但實際上根本沒多少人把我當回事。”
“誰？誰敢不把你當回事？”郭得綱咬牙道，“這是要翻天？”
“師父，您也彆着急。”欒運平淡然道，“其實這很正常。”
“現在德運社老演員都成角了，每個角都有自己的粉絲。”
“現場幾乎都是他們的粉絲，每場演出的效果也都很炸裂。”
“有了支持自己的人，掛上自己的名字，小園子的票就能賣滿，他們當然不會在意我這個副總了。”
“其實我心裏很清楚，很多師兄弟都對我不服，因爲我相聲業務不強，這點我也承認。”
“您也知道，外行沒法領導內行，我在他們眼裏，就是個外行。”
“他們不願意聽我的，也很正常。”
郭得綱聞言，緊蹙着眉頭，“那以前怎麼沒出現過這種問題？”
“呵呵。”欒運平無奈一笑，“因爲原來有大林啊。”
“在大林離開前，我只負責安排每個表演隊的演出，至於師兄弟間的矛盾，都是大林在幫忙調和。”
額？
郭得綱聞言，再次一愣，“大林……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師父。”欒運平正色道，“我說話直，您別不愛聽。”
“您在相聲方面，絕對是大師，這毋庸置疑。”
“但在處理德運社演員內部矛盾以及處理師徒關係上，您真的不行，甚至趕不上大林十分之一。”
郭得綱聞言，瞳孔一顫，咬了咬牙，想說什麼，但還是沒說出來。
雖然郭得綱心裏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認，欒運平說的是事實。
他要是會處理師徒之間的關係，德運社何至於出那麼多“叛徒”。
欒運平見郭得綱沒說話，繼續道：“師父，您真以爲大林那德運社太子爺，只是說說嗎？”
“我實話跟您說，大林從來自稱過什麼德運社太子爺，那都是師兄弟們叫出來的。”
“爲什麼所有師兄弟都這麼稱呼大林？”
“您可能覺得，大林是您兒子，順位繼承，以後大林就是德運社班主，這個稱呼很正常。”
“的確。”
“一開始師兄弟們是抱着這個想法，但後來，這個想法就沒有了。”
“師兄弟們叫大林德運社太子爺，那是發自內心的。”
“因爲大林是真正得到了師兄弟們的認可，後來的這種稱呼，和您關係真不大了。”
郭得綱擡頭看向欒運平，臉上盡是震驚之色，“大林在你們師兄弟心裏的威望，這麼高嗎？”
“真就這麼高。”欒運平正色道：“因爲大林做到了。”
“大林可以在師兄弟有個發燒感冒時，大半夜過去送藥。”
“大林可以在師兄弟們鬧矛盾時，第一時間站出來調解。”
“大林可以幫師兄弟做任何工作，無論是分內分外，只要他看到，就會幫忙，而且不計回報。”
“師父，我說的這些，您做過哪一點？”
“還有一句話，很難聽，但也是事實。”
“師父，師兄弟還依附您，是因爲能掙錢。”
“如果拋去這個原因，你說話不一定比大林好使。”
額？
欒運平這句話，真是打中了郭得綱的心，一股怒火也衝上了心頭。
徒弟們聽話，只是因爲能掙錢？
拋出去錢，我還沒郭齊林好使？
這怎麼可能！
看着郭得綱臉上浮現出怒意，欒運平並沒有退縮，他繼續道：“還是那句話。”
“師父，叫大林回來吧。”
“否則德運社就要完了……”
“滾！”
不等欒運平說完，郭得綱直接拍案而起，他怒指着欒運平，“滾，立刻給我滾！”
“唉。”
欒運平嘆了口氣，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
這一刻，欒運平也對郭得綱有些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