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畫面,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陳若雪原本還想着,林萬河是準備先禮後兵,就象徵性的給蕭天道個歉,若是蕭天敬酒不喫喫罰酒,那他們肯定就要對蕭天用手段了。

    但現在呢,林萬河全身上下,都在散發着滿滿的誠意。

    這說明,林萬河真是發自內心的,給蕭天賠禮道歉。

    放眼整個天海市,誰不知道林萬河性格心高氣傲,極其的愛面子?

    特別是這些年,林家作爲天海三巨頭之首,那更是能給林萬河足夠的底氣。

    而如今,這個心高氣傲又極其愛面子的林家現任家主,竟然絲毫不顧及臉面的,給蕭天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鞠躬道歉。

    這,若不是親眼所見,陳若雪絕對不會相信。

    但此時此刻,這就是擺在她眼前,活生生的事實。

    陳若雪深吸一口氣,再次將目光,從林萬河身上移到了蕭天身上。

    而面對林萬河的道歉,蕭天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態度,更像是覺得林萬河做的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請蕭先生,原諒我們。”林萬河腰部更彎了一些。

    “那得看你們表現。”蕭天終於開口回了一句話。

    “沒問題。”

    林萬河立馬點頭,隨後對着身後衆人揮了揮手。

    而首到這個時候,陳若雪才知道,林萬河帶這麼多人過來,是爲了做什麼。

    只見那些身材魁梧的漢子,在得到林萬河的命令之後,立馬轉身打開車門,從車內搬出了沙子水泥等建築材料。

    “這?”

    陳若雪看的更加蒙圈。

    而那些漢子在搬完建築材料後,又一塊去了後面那輛大貨車,打開貨廂門,隨後一起擡出一扇造型恢弘大氣的別墅大門。

    看到這裏,陳若雪心中的疑惑得到了全部的解答。

    林萬河帶這麼多人過來,原來是要爲了給蕭天修整別墅。

    至於這些建築材料,包括這扇別墅大門,自然也是用來修整別墅的東西。

    陳若雪再次深吸一口氣,她忽然想起蕭天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任何人做錯了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陳若雪要爲自己的過錯買單,而林家,同樣逃不了這一關。

    現在,蕭天說過的話,再一次進行了驗證。

    別墅圍牆和大門,是林家毀掉的,那麼自然也要他們來修整。

    “蕭先生,那我就讓工人們開始了。”

    “您儘管放心,材料是上好的,工人也是最專業的。”

    林萬河笑着看向蕭天,指着材料解釋道。

    此刻的林萬河滿臉堆笑,連陳若雪都覺得他確實充滿了誠意。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

    陳若雪覺得,即便蕭天對林家再大的氣,在今天這件事上,也會給林萬河一些好臉色吧?

    然而,陳若雪卻是再一次判斷失誤。

    面對低聲下氣的林萬河,蕭天並沒有給他絲毫的笑臉,反而是嘴角浮現一抹冷笑。

    “林萬河,你在這跟我揣着明白裝糊塗呢?”

    “昨天說過的話,你是忘了?”

    蕭天的話,讓林萬河的心中一沉。

    昨天他們的談話,林萬河自然記得。

    蕭天說,讓他們父子二人,親自修整別墅。

    林萬河本來還想着矇混過關,沒想到蕭天卻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爸。”

    林陽有些忍不了了。

    本來當着陳若雪的面給蕭天低頭道歉,就己經讓他感到無比的丟人。

    現在還要給蕭天當工人,做個泥瓦匠給蕭天修整別墅,這怕不是要丟人丟到姥姥家?

    “你別說話。”

    不等林陽開口,林萬河就呵斥了一句。

    他當然知道這麼做很丟人,可他們今天來找蕭天,本來就是來丟人的。

    本來就是用臉面和尊嚴,換林家存活的機會。

    而現在,鞠躬也鞠躬了,道歉也道歉了,就差給蕭天修整別墅這一步了,林萬河除了捏着鼻子做下去,根本別無選擇。

    如果他們現在翻臉,那麼剛纔的鞠躬道歉,就等於是白做了,也白白的丟了人。

    所以,林萬河現在沒有別的選擇,即便是咬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裏咽。

    “蕭先生,我沒忘,我這就帶着犬子,給您將別墅修整完好。”

    林萬河說完這句話,就強行拉着林陽走過去,開始和沙子拌水泥。

    像他們這種含着金湯匙出生,又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子弟,什麼時候幹過這種活兒?

    可今天,他們不幹也得幹。

    不會幹,就讓旁邊的工人指導他們幹。

    反正蕭天的要求就是,這些活兒必須讓林萬河父子二人親自動手,至於旁邊有沒有指點他們,蕭天倒是不在意。

    “認真點。”

    “要是我後面檢查不滿意,那就重新幹。”

    蕭天坐在躺椅上,手中端着一杯清茶,那叫一個悠哉。

    “蕭先生,我明白。”

    林萬河應了一聲,就撅着屁股開始攪拌水泥砂灰。

    林陽此時也是認命了,拎着鐵杴就開始幹活兒。

    旁邊的陳若雪,自從林萬河開始道歉後,就一言不發保持沉默,可她心中的震驚卻根本沒有停下來過。

    特別是現在,陳若雪看着林萬河和林陽賣力的幹活兒,她覺得這個畫面實在是太過荒唐。

    二人貴爲天海林家的子孫,特別是林萬河,那可是林家現任家主。

    而如今,竟然給蕭天當工人免費下苦力?

    荒唐!

    實在是太荒唐了!

    都說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可此時陳若雪親眼所見,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陳若雪轉頭看看林萬河父子,又仰頭看看坐在觀景臺悠閒品茶的蕭天。

    她一邊感到不可思議,一邊在腦海中想起了很多事情。

    曾幾何時,當她剛跟林陽接觸時,在她心中林陽那簡首無比優秀,地位更是極其尊崇,是天海市二代圈子中當之無愧的領軍人物。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那時候的林陽,無論是家世背景還是別的方面,都是蕭天只能仰望的存在。

    在跟蕭天幾次碰面的過程中,林陽也是處處地地對蕭天進行貶低。

    毫不誇張的說,那時候在林陽的眼中,蕭天就是這個社會中最下等的底層代表。

    他從來沒有,將蕭天這個底層放在眼中。

    可誰曾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句話,它真的不是空穴來風。

    蕭天並沒有用三十年時間,他甚至連三個月都沒用,就將林陽連帶着整個林家,都踩在了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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