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的吩咐道:“斬墨,去把人抓回來。”
不管是什麼急事,沒等他說完就跑,還沒個交代,這毛病,不能慣着。
段景初衝進段老太太的屋子,一個滑步跪在她面前,哭天搶地,“娘啊,你馬上就要少一個兒子了。大哥要送我進宮,他要把我這唯一的弟弟變成弟妹了。弟弟可以變成弟妹,弟妹可是變不回弟弟的啊,你去跟他說,要三思啊……”
段老太太原本在選料子。
段景辰跟她說要去拍賣會,還告訴她是皇上安排的任務,得做身新衣服,要改改往日一身黑的樣子。
她滿臉愁容正唉聲嘆氣老大還沒個媳婦,否則哪裏要她忙前忙後的,她一把年紀,眼光也不知道能不能跟上現在的潮流,要是幫着老大打扮的好,或許還能在拍賣會上被哪個小姑娘給看上,這要是打扮不好看了……
被段景初破門而入嚇了一跳,段老太太還沒緩過神,聽了段景初的話,她更加懵了。
老二說的,這都什麼跟什麼?
不等老太太想明白,斬墨已經站在了門外,敲門道:“二公子,家主還有話沒說完,讓我帶你過去。”
段景初死死的抱住段老太太的大腿,“娘,我不去。你去告訴大哥,就算我進宮了,我這張嘴也會壞事兒的,做不了李公公那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伺候陛下那種高難度的任務我不行的,我做不了段公公,再說,我還沒給你生孫子呢,我不做段公公,啊哇嗚嗚……”
段老太太這下聽明白了。不過她還是不明白老大爲什麼好好的要送老二進宮,他家又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犯不着這樣巴結陛下吧?
斬墨不能跟老太太搶人,只能回去告訴段景辰。
聽了斬墨的稟報,段景辰直接施展輕功,幾下衝到了段景初的身後。
他氣得眼眶都青了,照着段景初就是一腳,“你個孽障!我什麼時候說讓你去做太監了?我讓你進宮是給皇子做伴讀!”
“什麼?”段景初擠出的幾滴眼淚一下風乾在了眼眶上,他扭過頭,對上段景辰那張憤怒至極的臉,狠狠一抖,特別慫的縮到段老太太身後。
段老太太:“老二能做皇子伴讀?”
她是驕縱着老二,但心裏也多少有數,老二這性子,陛下怎麼能看上他去陪哪個皇子?再說,在外面惹了事,她還能去撐腰,要是在宮裏出了事,她可是護不住老二的。
“陛下點了將軍府的幾個孩子進宮,我便順嘴求了個恩典。將軍府的混世魔王都能進宮,老二爲什麼不能?再說,是司危教他們,機會難得。”
聽了段景辰的解釋,段老太太想了想。
老大平時雖然嘴上不服司危,但內心還是佩服人家的才華的,這次機會難得,她兒子比秦明瑞強多了,秦明瑞都能進宮,老二進宮也一定沒問題。
不等段老太太回神,段景辰一把將段景初拎了出去,對着虛空怒道:“斬墨,請家法!”
“啊啊啊……”捱了三板子之後,段景初齜牙咧嘴,避開段老太太的視線,用口型威脅段景辰,“你再打我,我就告訴娘,關於大嫂的事。”
“哼!”段景辰冷哼一聲,冷眸微眯,渾身都透出了殺氣,搶過斬墨手裏的板子,一腳踩在段景初的後背上,打得一點都不息力氣。
還敢威脅他,這小子最近肯定是皮子太緊,要不就是上次一起喝酒讓他產生了什麼錯覺,連危機感都沒了。
段家後宅傳出一陣陣鬼哭狼嚎。
段老太太怎麼攔都沒用,段景初被收拾的至少半個月不能下牀。
被擡回屋的路上,段景初趴在擔架上,捂着屁股,默默做總結:
老大讓他進宮一則是學習,但最重要可能是讓他趁機接近秦明瑞他們,好得到大嫂的一手情報。
老大沒有被美色衝昏頭,是他想歪了,他還以爲讓他進宮是去幫着給陛下吹耳邊風對付秦眀淵呢!
哎,不僅想歪了,還衝動了。
怎麼能威脅老大呢,要是老大怒氣上頭,失手打死他怎麼辦?他還沒娶媳婦呢!而且他還沒看着老大娶媳婦呢!
下次一定不頂嘴,這次要是不頂嘴可能就只打三下的,今天多挨的那十板子就是經驗啊!
衝動是魔鬼!
即刻起,他必須學着穩重,還要多看點書,秦明瑞已經開始聽司危的課了,秦明瑞身邊還有大嫂指點着,他要早早的準備一下,進宮之後,也必須好好學習,跟秦明瑞比,武藝上他很自信可以略勝一籌,文化課上他雖然比不過秦明奇,但總不能輸給了秦明瑞那個莽夫。
另外,進宮後不能再用大嫂建議的方法了,每天寫下自己的言行雖然更方便吾日三省吾身,可是萬一有什麼不妥當的內容,被人發現了,那可是把柄啊……哎,去做伴讀,真傷腦子。
將軍府。
中午司危留的作業,秦明奇早早的就寫完了,寫完便去了他未來的院子監工。
薛棠簡要的跟他做了交接,交代完關鍵事項便打算出府去。
“大嫂出府做什麼?”秦明奇看着薛棠,不自覺的問出口,聽見自己的問話,他頓時一呆。這貌似不是他該問的。
看見他呆萌的樣子,薛棠知道他這是還沒適應跟自己打交道,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很有耐心的說:“我去買字帖。”
“買字帖做什麼?我們都是跟着司先生練字的,不需要別的字帖了。”秦明奇既驚訝薛棠的耐心,又疑惑薛棠的舉動。
“別人需要。”
不等薛棠解釋,秦明奇已經想明白了,“大嫂打算拿去拍賣?”
薛棠點點頭。
秦明奇思忖了一會兒,還是建議道:“二哥的字寫得還可以,你帶着他去吧,可以幫忙掌掌眼。”
現在市面上冒充草書大家的字帖有很多,其實那根本不是草書,就是某些人的鬼畫符。他真的擔心大嫂被什麼人給忽悠了。
“不用,我去熟人那裏買,他們不會騙我。你自己先看一會兒這邊,等我回來便繼續讓秦陸盯着,你正在長身體,晚上一定要早睡。”說完,薛棠便離開了。
大嫂還有賣字帖的熟人?
秦明奇不信,但並沒繼續追問。
他站在原地,呆呆的目送着薛棠的背影消失,然後擡起手碰了碰剛剛被薛棠摸過的頭髮,不由嘴角彎了彎。
跟孃親的關心不同,孃親關心他他能明顯感受到是長輩對孩子的關心,而大嫂的關心,雖像長輩,但卻不是,這樣的關心沒有代溝,跟大哥的關心倒是很像。
玉姨娘站在樹下,遠遠的看着這一幕,看見陽光下的男孩兒終於舒展了眉眼,她不由喜極而泣。
她的兒子再少年老成也不過才十三歲,如今這樣纔是舞勺之年該有的樣子。
一切美好的像是夢……
她很慶幸,這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