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無憂八子聽聞今日有慈善拍賣，便找到了大將軍夫人，表示他們也願意爲北境出一份力，還給大將軍夫人講了一個故事，大將軍夫人聽後很是動容，決定幫他們，又念在他們是貧寒書生，喫飽穿暖都成問題，大將軍夫人便提議讓他們寫下了這八張字貼，還對他們說，做募捐行善事，不拘是什麼東西什麼形式，有這份心就是好的，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再出一份力更是難能可貴。這份善舉始於無憂八子，大將軍夫人承諾爲他們鋪路搭橋，一定將他們的心意送到北境。”
墨白：“沒錯，重要的是看行善者的真心。”
段景辰：“有這份心就比那些爲了裝樣子博取美名帶着目的來參加的人高尚百倍。”
聞言，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覺得自己有被內涵到。
剛剛還在諷刺薛棠的人，更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被當衆打臉，打她們的還是她們惹不起的人，她們只能低下頭，掩飾尷尬和心虛。
“下面讓我來說說那日無憂八子給大將軍夫人講述的故事。”大師清了清嗓子，特別虔誠的講起了佛經的故事。
“爾時，阿難陀尊者，靈山會上，一千二百五十人俱。阿難頂禮合掌，繞佛三匝，胡跪問訊：‘請問本師釋迦牟尼佛！南閻浮提，一切衆生，末法時至，多生不善。不敬三寶，不重父母，無有三綱，五倫雜亂，貧窮下賤，六根不足，終日殺生害命，富貴貧窮亦不平等，以何果報？望世尊慈悲，願爲弟子一一解說。’佛告阿難，與諸大弟子言：‘善哉！善哉！汝今諦聽，吾當爲汝等分明說之。是故世間，一切男女，貧賤富貴，受苦無窮，享福不盡，皆是前生因果之報。以何所作故？先須孝敬父母，次要敬信三寶，三要戒殺放生，四要喫齋佈施，能種後世福田……”
大多數人：“？？？”
啥玩意兒？
裴建：“還以爲是多麼蕩氣迴腸慷慨激昂的內容呢，結果，就這？”
墨白不用看都知道身後那人是什麼表情，他不由冷哼出聲。他雖然也不信神佛，但是他敬畏，而他身後那人，不敬畏神佛不說還藐視因果，遭報應什麼的怕是遲早的。
這時候，大師高聲道：“佛經字帖，第一張，聶雲手書《三世因果經》，起拍價，二百兩！”
衆人：“……”
啥？
幾張破紙還要分開拍？
但是他們也只敢在心裏默默吐吐槽，不敢說出來。
現場一下陷入靜默。
段景辰卻不管那些，薛棠的東西，他喊價就完了！
“五百兩！”
司芳雲舉手，“五”
嬸嬸的東西，她必須支持，她剛要喊五千兩，卻被薛棠叫住。
薛棠側過頭，對她說：“不準鋪張浪費！”
她此番的目的，是爲了給那八個人揚名，價格卻不想賣的過高，那八個人就算因此飄了，也得在她的可控範圍內飄，她將來纔好掌控。
可是司芳雲手都舉起來了，不能反悔，她眼神懇切的看着薛棠，“嬸嬸，給我一個幫你的機會，把這個字帖給我！”
薛棠無奈的點頭，“好，五百二十兩給你，不準再加價！”
二人這般旁若無人的對話，已經內定了字帖的去處，沒人敢說什麼，也沒人想說什麼，畢竟他們對這些二百兩起價的廢紙毫無興趣，而且他們也不想引起薛棠的注意，那位睡醒了，睜眼了，要是被盯上，就要像裴建一樣倒黴了。
薛棠轉過頭，對着裴氏淡道：“族長夫人，這個你來拍，身爲秦家的長輩，這個做表率的機會，必須留給你。”
裴氏一噎。
見她不吭聲，薛棠冷冷補充了一句，“價格不能低於司大小姐的，否則會丟秦家的臉，也不能高於一千兩，否則太鋪張，有違陛下的旨意，族長夫人要是捨不得自己的銀子，你可以先拍，等回去我再把銀子還給你就是。”
就算還，你就不能私下說？
大庭廣衆，說的人盡皆知。
而且除了段景辰和薛棠，別人的拍品起拍價都是一千兩，這個不過區區幾百兩，薛棠這是故意在諷刺她出不起這個錢嗎？
她就拍了，也讓衆人做個見證，她也爲北境慷慨解囊了，不是兩手空空的來看熱鬧的。
裴氏壓了壓心中的怒火，木着一張臉，舉起手，“六百兩！”
拍完第二張，薛棠給司芳雲使了一個眼色，又淡淡瞄了一眼吳氏。
司芳雲眸光一閃，當即點頭。
原來嬸嬸剛剛是在給她做示範！
坑人的路數如此簡單，她明白了。
按照同樣的套路，司芳雲威脅着吳氏用五百三十兩的價格拍下第三張字帖。
段景辰參照樣板，坑了，啊不是，是指引着他身後的三名官員分別爲北境捐了兩個六百六十六兩和一個八百八十八兩。
墨白在身後隨便選了兩個人，也是巧舌如簧的讓他們爲北境各捐了一千兩。
……
“要是這個故事拿去拍賣會現場，那些字帖一定還能拍到更高的價錢。”御書房內，靖康帝拿着一本冊子，感慨了一句，然後遞給了李公公，“叫人給皇后送過去！她這幾年潛心向佛，會很喜歡。”
此時，靖康帝還想着，拍賣只是個由頭，反正本質還是募捐，他的愛卿們聽到了好故事更會出錢，他根本不知道只要是薛棠或者將軍府的東西、那些被司危精挑細選點名道姓去參加拍賣會的人連看都懶得看，要不是被逼無奈，根本不會拍，跟配上什麼故事一點關係都沒有。這一點，薛棠比任何人看的都明白，所以從司危那裏拿到出席人員的名單後，薛棠便想到了字帖這個法子，她不管拿出什麼東西，總歸要威脅着才能賣出去，倒不如一舉兩得趁機辦了自己的事。
李公公微笑着接過冊子，笑着問道：“將軍夫人寫的是什麼故事？讓陛下這般感慨？”
靖康帝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腿腳，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道：“是關於佛祖的故事，撰寫了佛祖生平的大事記。這個薛棠，的確是博學多識，也夠細心，她聽司危說皇后禮佛，知道大靖沒人整理這些，便從那些零散的書籍中整理了一份出來，讓司危給皇后帶了過來，還說這本冊子到了皇后手裏纔是遇見了伯樂。”
李公公喜笑顏開，“哎呦，那可是好東西，奴才這就叫人再謄抄一份出來，也給太后送一份過去，太后也潛心禮佛多年，會很喜歡的。”
靖康帝冷冷的給了李公公一個眼刀子，“你倒是知道惦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