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棠冷笑出聲,“報官?你倒是去啊!”
呵,這時候卻想起律法來了。
可惜,裴氏這樣的人,壞事做盡,等待你的只有律法的制裁。
薛棠腳下一用力,咔嚓一聲,裴氏的左腿斷了個徹底。
“啊……”裴氏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薛棠纔不管她叫不叫,冷冷的道:“當年,你威脅明奇,說他不聽話就要把他送到宮裏做太監,如果不是明奇裝病,在家裏躲了數月,後來又有那些世家大族給你送來了無數的庶子,讓你忙得樂不可支無暇顧及明奇,怕是將軍府的兒郎也要慘遭你的毒手了。那時候明奇才九歲,你還是個做嬸嬸的……”
薛棠說不下去。
裴氏做的那些事,說出來,她都覺得髒了自己的嘴。
她擡起腳,踩上了裴氏的右腿。
秦明奇縮了縮脖子,肩膀抖了抖。
在外人看,這就是一個十三歲少年因爲恐懼做出的下意識動作。
可秦明奇低頭斂去的彎彎的脣角和眉梢上的喜色,暴露了他的內心想法。
好開心,大嫂終於爲他出手了。
大嫂出手護過家裏的所有孩子,可護着二哥三哥和姐姐的時候都有過名場面,唯獨他沒有,他還以爲這輩子都不會有了呢!
他就算比哥哥姐姐聰明,就算武功厲害,但他還是個寶寶,是需要被保護的。
大嫂的關懷照顧,來得再猛烈些吧,他一點都不嫌多!
裴氏害怕極了,擔心薛棠再一用力,她的右腿也要不保,趕緊大喊大叫道:“原來你大半夜的發瘋,就是爲了一個庶子來找我鳴不平,也不知這小兔崽子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我當年只是隨口一說,況且就秦明奇那樣不服管教的,我根本看不上,送進宮,沒的太監沒當成再給我惹回來亂子。我開辦“庶子養成班”,幫着世家的夫人調教庶子,調教好了送他們進宮去貴人身邊當差,那是爲了讓他們有更好的出路,爲家族出一份力,爲了他們的家族更好,我是在助人爲樂。你聽了什麼謠言來指責我,來對我喊打喊殺,就是否定京城那些世家大族的夫人們,你這樣對我,就是跟她們爲敵。你要好好想想,因爲一個庶子,值不值得,小心你一時衝動將來沒有好下場!”
薛棠:“跟那些黑心的主母狼狽爲奸殘害大靖的兒郎,還敢說的這麼冠冕堂皇,真不知道是你給她們編了一個美夢,還是你們一起精心編制了這個謊言,壞事做盡卻還想給自己寫傳立碑!”
秦遠雖然利慾薰心,但最多就是想要自己生女兒送進宮去,都從來沒想過要閹了庶子送進宮,這一點上,裴氏都不如秦遠像個人,裴氏的貪婪已經到了十惡不赦的地步。
秦明奇擡起頭,目光驟冷。
毒婦,還敢攛掇大嫂不要管他?還,他一個庶子不值得……
他一想到當年被裴氏關起來,要不是將軍府的暗衛發現他不見了及時找到了他,他很可能已經被斷子絕孫了,他就恨不得拆了裴氏。
他突然覺得大嫂不該收拾裴氏,那些善妒的毒婦不是見不得自家有那麼多男丁麼,就應該留着裴氏繼續“桃李滿天下”,禍害完庶子就禍害嫡子,讓那些世家大族的男丁都廢掉或者死光,最後他要讓裴氏也斷子絕孫。
秦明奇渾身一僵。
這麼多年,他都是在是與非、黑與白之間不停的徘徊,沒人懂他的掙扎。
如今被看穿了心思,他不僅窘迫,更擔心大嫂會嫌棄他是個壞孩子,不給他和孃親蓋房子、不給他建研究室、不再關心他……
就算剛剛做檢討,薛棠都沒責備他,證明薛棠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但是他還是心裏沒底。
他緩緩擡眸,看着薛棠。
薛棠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她非常認真的告訴秦明奇,“當你光芒萬丈,你的身邊便沒有了黑暗,你的身邊將是一處避風港,大嫂等着你長大,等着你強大,等着被你保護的那一天,還有你娘、你的哥哥姐姐們,他們也都在等着你被你的光照亮。”
“大,大嫂。”秦明奇瞬間溼了眼眶,聲音顫抖着叫了一聲。
原來,大嫂心裏對他有這麼大的期待。
是啊,他現在恨裴氏,不自覺的都會詛咒裴氏的孩子,甚至不顧那是他的堂兄,都想除之後快,那麼如果他做了惡,將來也會有很多人恨他,連帶着會記恨他孃親、他大嫂、他的哥哥姐姐們,冤冤相報,道理就是這樣的……
如果他是光,他的家人就會得到更多的鳥語花香,如果他是烏雲,他的家人就會被籠罩其中暗無天日。
所謂因果,也大抵如此吧?
所以,他以後就算爲了家人都不應該再有什麼惡念,他要好好長大。
看見秦明奇的心結也終於被徹底解開,薛棠欣慰的彎了彎眉眼。
匆匆趕來、剛好看見這一幕的秦川,內心既欣慰又悲涼。
孩子們都長大了,很好。
而裴氏,一想私吞將軍府的產業、二勾結裴建販賣軍火、三幫着那些毒婦坑害大靖的少年兒郎、四在建造族學的時候偷工減料生活奢靡、五……
那個在他面前一直溫柔乖順的女人,原來如此罄竹難書!
是他在家養虎爲患,差點釀成大錯,一封休書根本不夠,就讓他徹底斷了跟裴氏之間的念想吧!
他忍不住冷笑一聲,看向地上慘不忍睹的裴氏,“匾額上書裴府,下人叫你裴家姑奶奶。裴氏,你從頭到尾都沒把自己當成秦家的媳婦,現在被休了,剛好,光明正大的回裴家認祖歸宗,以後不要再聯繫兒子們,他們沒有你這樣的娘!”
憑着謝氏與太后的關係,當年太后給他和裴氏賜婚,恐怕都是另有所圖的。
要不是裴氏這次獨自留在京城露出了廬山真面目,薛棠去信告知了他,恐怕日後裴氏仗着兩個兒子不知道還要對秦家做什麼。
秦川想着想着都不由有一絲後怕。
他目光掠過地上的張帆李司,還有秦明奇,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咬牙道:“明奇雖是庶子,但幸虧是出自將軍府,你還有所忌憚,否則他如今恐怕早成了李公公的‘乾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