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頭上前仔細查看了一番,才走到上官尋跟前,壓低聲音道:“從手法上看,是針線俠。”
秦明奇再次聽到針線俠三個字,低着頭,不由皺了皺眉。他之前怎麼沒發現,上官大人隨口給取的名號這麼難聽,比起大嫂的俠客飛霜,簡直不堪入耳。
上官尋環視四周,總覺得哪裏不對,但他又說不上來,只能對着身後跟來的官差們道:“全都帶回去,仔細審問!”
“是!”
裴氏慌忙說:“抓人得講證據,上官大人無憑無據,憑什麼抓我?”
證據?
滿院子的人證,還有新鮮出爐的太監作證還不算?
無知者真無畏!
上官尋都被氣笑了。見過不要臉的,但還是第一次有人敢跟他胡攪蠻纏。
他點點頭,“好,那就先搜查,仔細找找其他證據,看看這裏是不是還發生過其他案子,順便一併辦了。”
秦明奇眸光一閃。有,當然有,他知道,就在密室。
他剛要開口說自己可以帶路,薛棠就拉了他一把,“年紀輕輕的小孩子,跟過來湊熱鬧已經是不應該,不可以到處亂動給上官大人添亂。”
“哦。”秦明奇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草率了,大嫂既然讓他裝成小白兔,那他就是小白兔,還是最乖順的那隻,他乖乖應了一聲,後退一步,站到薛棠身後去。
裴氏倒在地上,眼底劃過一絲暗芒。她的密室,你們這些外人就算掘地三尺也不會找到,她就在裏面藏了屍體又如何?
李捕頭並不耽擱,出手解開裴氏的兩個黑衣護衛身上的穴道,便帶着人去搜查了。
最瞭解這裏的,當然是生活在這裏的人。
被針線俠的針扎過,除非是不會說話的,否則自然是問什麼都會如實回答。
裴氏突然想起白日的吳氏和那個實話實說的暗衛,心就是咯噔一下,疼痛加上惶恐,她頓時眼前一黑。
李捕頭帶着人剛走到一面院牆前,古侯爺的那個庶子便說:“就是那裏,前天,王武不聽話被他們打死了,屍體就是被帶到那面牆前便消失了,王家那個毒婦因爲裴氏幫忙除了王武除了她兒子的威脅,過來給了裴氏一箱子的金元寶,也是被裴氏拿到那裏藏起來的。我在窗戶裏都看見了。”
裴氏哽了哽,“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殺人。就因爲你平時最不聽話,我讓人多管了管你,你就在這一再的污衊我,古侯爺,他這樣的孽障,你再不好好管教,將來你們古家都會被他牽連不會有好下場的。”
“那是我們古家的事,不勞你操心。”古侯爺冷冷的說完,還是拍了自家庶子一巴掌,這時候,這種事,最好不要摻和,秦家、裴家、就算是那個沒落了的王家都不是他一個閒散侯爺能招惹得起的。
話音剛落,不等衆人反應,黑衣護衛已經按上了密室的開關。
轟隆一聲,那面牆向後移了三步遠,下面出現了一個狹長且幽深的入口,入口還向外冒着陣陣寒氣。
幾個家主和庶子都僵在了原地,後背頓時竄上來一股惡寒,別說是說什麼,大氣都不敢出了。
薛棠也是沒想到裴氏那種膽小的樣子還敢殺人藏屍。
薛棠覺得這是意外收穫,也是一種悲哀。
裴氏逐漸大起來的膽子,不光是因爲後面有人撐腰,還因爲那些世家的夫人助紂爲虐。
那些外表光鮮的世家夫人們,她們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還有那些大家的家主,生兒不養,生兒不育,纔給了自家的女人犯罪的機會。
他們這是對生命赤裸裸的踐踏!
薛棠轉過身,看着上官尋。她知道,這樁案子對於他這個京城的父母官來說,是個大案,因爲讓人震驚的不只是命案,命案背後還有扭曲的人性和淪喪的道德。
她原本只是來揭露裴氏與那些黑心的世家主母狼狽爲奸,藉以提醒靖康帝注意裴氏、謝氏、太后三人。如今竟還牽扯出命案,不論如何,上官尋和靖康帝都不會放過裴氏,更不會放過裴氏身後的裴家、謝氏和太后。
她本次的目的已經達成,但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她脣齒輕啓,語氣依舊是淡淡的,“上官大人,我沒想到醉酒之後誤打誤撞會發現了這麼驚悚的事。接下來的事……”
上官尋沉着臉,點點頭,“接下來的事,交給官府,我會上報陛下,仔細辦理,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包括那些躲在後宅裝嫺靜的幫兇。”
見自己已經暴露,裴氏恐慌至極,甚至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不過她極力的剋制住情緒。
薛棠打了她,狡辯幾句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她也要狡辯,“不是的,那些跟我無關,我什麼都不知道……”
遊說那些世家大族的夫人們都花費了她很大的力氣,她也的確是幫着她們解決了切實存在的問題,讓後宅變得更加安寧,讓家族裏面的人各個都有出息,讓宮裏有源源不斷的新人,她也不全是爲了賺錢,她不應該背上殺人的罪名,她沒有罪……
薛棠看向裴氏,周身瞬間殺氣四溢。
“上官大人,告辭!”說完,她便擡步往門外走去。她不能繼續待下去,否則會忍不住當場宰了裴氏,但那樣會影響審案。
薛棠帶着秦明瑞和秦明奇走出大門。
秦明瑞問:“大嫂,就這樣走了?”
薛棠:“嗯,回家。秦陸,去把這裏的事告知司危。”
因爲到了上官尋手裏裴氏會得到應有的懲罰,所以冷靜下來之後,是不是親手收拾裴氏對於薛棠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怎樣阻止類似的事情繼續發生。
薛棠離開後,官差們將院子裏的人,不管是死了的,還是半死不活的,統統都擡走了,一起擡走的還有裴氏沒揮霍完的兩箱金銀和院子裏能帶走的所有值錢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