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場春雨席捲大地之後,空氣中漸漸多出了幾分盛夏的氣味。
山海關外的積雪也已融化,只是地面還有些泥濘。
踏踏踏~~
忽然,一陣雜亂而又沉悶的踢踏聲從遠方傳來,飛馳的馬蹄踩踏在泥濘的土地上,將泥漿震得四散飛濺。
不久後。
只見一行車隊飛速從遠方逼近。
數十名身披戰甲的衛士,將數輛馬車嚴密守護在中間,領頭的戰馬口鼻中不斷喘着粗氣,上面的士兵亦是臉色蒼白,嘴脣乾裂。
顯然,這支隊伍已經這樣奔行了不少時間。
但即便如此。
他們卻依舊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哪怕座下戰馬已經快到達極限,他們依舊在不斷揮動馬鞭,盡力壓榨出戰馬的最後一絲氣力。
一羣人神色彷徨。
就彷彿身後有惡鬼在追趕着他們。
不知過了多久。
一位領頭士兵身下的戰馬忽然腳下一軟,一頭栽倒在地,連帶着背上的士兵也被狠狠拋飛了出去。
剎那間。
整個隊伍慌作一團。
但很快,便在一聲聲駕馭馬匹的呵斥聲中,又重新恢復了穩定。
“籲~~”
車隊停下腳步。
被一衆士兵護在中間的馬車內的人似乎感應到了外界發生的意外,當即朝着外面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停下來了?”
“王爺,有一匹戰馬累死了。”
聽到這話,馬車內的人沉默了一會兒,隨即掀開車簾走了出來。
此人身穿一套精緻鎖甲,面容沉穩,蓄着山羊鬚,不是別人,竟赫然是太平王宮成。
“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回王爺,已經出山海關有一段路程了。”一名披着披風的先鋒士兵下馬抱拳道。
“既然如此,那便讓大家原地休整一下吧!”
“可是王爺······”
“無妨,我們之前撤退及時,追兵沒有那麼快趕來。何況已經逃了那麼長時間,就算將士們還能堅持下去,戰馬也受不了。”
先鋒士兵話未說完,便被太平王揮手打斷。
見此。
先鋒士兵也只能拱手應道:“是,王爺。”
領命之後。
先鋒士兵便重新上馬回到隊伍前方,大聲下令道:“王爺有令,原地休整半個時辰,所有人抓緊時間,給戰馬補充糧草和清水。”
一聲令下。
雖然馬上的士兵此刻也已經相當疲憊,但還是訓練有素的下了馬,一邊掏出乾糧自己啃上幾口,一邊從隨身攜帶的布包裏,將更精細的糧食餵給戰馬。
而另外一部分士兵則是帶着皮囊水壺,前往附近尋找水源。
一刻鐘後。
外出尋水的士兵陸陸續續返回,但領頭的先鋒士兵卻是一眼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馬六、趙龍、王二河三個人呢?”
先鋒士兵目光如同隼鷹,盯着返回的幾人掃了一眼,當即目光一凝,大聲問道。
一羣士兵相互看了幾眼,最終都搖了搖頭。
見此。
先鋒士兵猛地站起身來,大喝一聲:“所有人,戒備!”
嘩啦。
一聲令下,剛剛還在放鬆喝水進食的衆多士兵,當即站起身來,齊齊拔出腰間的副武器“戰刀”,三五成羣結成戰陣,戒備的掃向四周。
開口問道:“怎麼回事?”
先鋒士兵走來,抱拳回道:“王爺,有三個人丟了。”
太平王皺了皺眉,道:“丟了?派人找過了嗎?”
先鋒士兵答道:“還沒有。”
太平王道:“先派一支小隊出去搜尋一下,不要太緊張,也許半途迷路,回來的晚一點而已。”
先鋒士兵拱手應道:“是!”
說完。
就見先鋒士兵轉身朝着前方喊道:“李大牛,領着你們小隊出去找一下他們三個,記住了,無論找沒找到人,兩刻鐘後都必須歸隊。除此之外,你們五人中途絕對不能分開,如果遇到意外情況,第一時間發信預警,明白了嗎?”
“明白。”
隊伍之中,一名長相粗獷的披甲男子起身抱拳。
隨即便帶着自己小隊的四名成員,結隊朝着遠處走去。
兩刻鐘後。
遠處既沒有任何信號傳來,李大牛所率領的五人小隊,也沒有一個返回。
看見這一幕。
先鋒士兵當即變了臉色。
“通知所有人,即刻啓程。”
這一次不要先鋒士兵提醒,太平王也知道出了意外,未等先鋒士兵詢問,果斷下令道。
“是。”
先鋒士兵應了一聲,迅速來到隊伍前列,騎上戰馬,大聲喝道:“所有人上馬,即刻啓程。”
嘩啦啦~
二十多套盔甲同時行動,當即發出一陣啪嗒之音。
僅僅十幾息。
剛纔還在放鬆休息的隊伍,眨眼間又變成了一支整裝待發的衛隊。
一行人騎上戰馬,剛要出發。
可就在此時。
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鼓掌的聲音。
“啪啪啪~~~”
“精彩,實在是精彩,久聞太平王府的衛隊一向訓練有素,不遜色於百戰精兵。今日看來,果真是名不虛傳,百聞不如一見啊!”
突如其來的聲音頓時讓領頭的先鋒士兵臉色一變,當即拔出腰間戰刀,大喊道:“什麼人,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
“唉!本想暗中制服諸位,免去一場無端之爭,卻沒想到閣下竟然如此警惕,也罷!閣下既然想要我滾出來,那我滾出來便是。”
隨着話音響起,先鋒士兵忽然就看見自己四周的地皮,竟是被人掀起,緊接着至少六七十名身穿飛魚服,手持繡春刀的錦衣衛,像一羣地鼠般,倏地從地下跳出。
看到這麼多錦衣衛,先鋒士兵的臉色當時就白了。
然而這還沒有結束。
當這些錦衣衛現身後,前方的大路上,緊接着又涌現出一大羣身穿各色服裝的人影。
陸小鳳、楚留香、駱陽、憐星······
白三娘、六扇門金印捕頭“白衣神耳”英萬里,四大神捕之一“追風”······
錦衣衛三大鎮撫使之一“白虎”······
眼前每多出一人,先鋒士兵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但相比這些。
真正讓先鋒士兵感到渾身發軟,連話都說不出來的人,還是位於人羣正中央的一名身穿月白色中衣的年輕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