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瀅不明所以,孔嬤嬤拉着她跪下,悄聲說道:“怕是殿下的腿疾又犯了,姑娘要是今日能活着出來,說不定就能留在殿下身邊。”

    孔嬤嬤沒有告訴崔瀅,太子殿下自東夷國回來後,每逢陰雨天,腿便會疼的不成樣子,宮中太醫說過,這是因爲殿下在東夷國時,腿被打斷又被接上,而後再被打斷,所以纔會留下這樣的病根。

    而腿疾復發的殿下,但凡有人靠近,非死即傷。

    但她知道,面前的姑娘,需要一個靠近的機會,而她,給她這個機會。

    就在她們說話的這一瞬間,裏頭又傳來了噼裏啪啦的聲音,好似是玉石瓷器摔落在地,院子中伺候的人把頭低的更低了些,沒有人敢擡頭,生怕自己成了出頭鳥。

    孔嬤嬤也在說完那句話後低頭不再出聲,崔瀅明白她的意思,她要藉此看看她的能力。

    畢竟殿下兇名在外,無人敢招惹,她要看看崔瀅有什麼過人之處,值得她出手幫她。

    崔瀅握緊手中帕子,緩緩起身,擡步走上臺階推開門。

    孔嬤嬤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笑。

    屋內的裝飾很是簡潔,只有幾件簡單的瓷瓶插上時令的花朵做裝飾,只是如今,那些花朵全部被人粗暴的扔在地上,狠狠碾壓,四周是落了一地的瓷瓶碎片。

    裏頭的牀邊落下層層紗幔,輕紗隨着晃動的金色玉石蕩起微末的弧度,一個人影坐在那裏,他低垂着頭,雙手撐在腿上。

    崔瀅聞到了血的味道,還有滴答滴答的聲音,在這寂靜到彷彿靜止的房間內,格外清晰。

    她知道,坐在那裏的楚烆,就像是一頭蟄伏的猛獸,只等着她這隻弱小的獵物上前,任由他拆喫入腹。

    “殿下。”

    輕柔的聲音響起,隨之而來的便是衣物摩擦的窸窣聲,她跪在他的不遠處,和他保持了一個不算太遠的距離。

    但這個距離同樣也是他的絕對安全區域。

    “過來。”

    她說完之後,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楚烆那幾乎淡漠到無情的聲音,磁性而又低沉,清冷到不含一絲情緒,令人琢磨不透。

    崔瀅摸不準他的態度,但也知道,面對像楚烆這樣絕對的上位者,她沒有說不的權利。

    更別說,她的目的,本來就是他,他的命令,她更不會拒絕。

    姑娘跪着上前,身影停留在紗幔前,她低着頭,沒有四處張望,臉上也沒有驚慌的神色,比起以前那些人,還算鎮定。

    崔瀅聽到他嗤笑一聲,隔着那幾層紗幔,他擡手貼近了她的額頭,血沾染上這淺黃的紗,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印記。

    他微微俯身過去,那雙如墨般幽深的眼眸看向她。

    “說說,別人都怕,你爲何不怕孤?”

    男人的聲音放緩許多,像是在引誘她說出她內心最深的想法,而後再將她,徹底殺掉。

    他的腦子有些渾渾噩噩,那股疼痛自腿向上蔓延,將他的神經全然絞殺,唯餘些不清醒的思緒。

    崔瀅沒有擡頭,楚烆還以爲她已經被嚇怕了,不敢回答,眼中那抹濃郁的興奮神色也轉爲厭惡,她和她們也沒什麼不同。

    就在他準備出手的那一瞬,她驀的握住了他的手腕,隔着那紗,雙手握住了他。

    溫熱的手掌心帶着獨屬於女兒家纔有的柔軟,將他層層包裹住。

    “殿下於我來說,是救命恩人。”

    “若不是殿下,我也不知要被送給誰。”

她的語氣帶着感激,仿若眼前的男人,不是什麼令人聞風喪膽的閻王,而是一位謙謙君子,一位救她出水深火熱之中的救命恩人。

    崔瀅當然不會認爲楚烆會相信她的這個回答。

    但此時,這個回答,比其他回答,更容易讓他接受。

    她扮乖,扮了七年,所有認識她的人,對她的評價都只有一句,膽小如鼠,經不起驚嚇。

    而他帶她回來,不可能不會去調查她。

    素未謀面的人,怎會心生愛慕,這謊言,連她自己都不信,又怎麼能讓他相信?

    “哦?還是頭一次有人說孤是救命的人,可惜了,孤向來都是索命的鬼。”

    楚烆將自己的手抽出,半眯了下眸子,腿上的疼痛,讓他感覺自己像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連帶着自己的腦子都疼到想去死一般。

    雨夜,碾壓,譏諷和嘲笑,這些畫面在他腦海中不停的撕裂又拼湊,宛若要將他的身體也四分五裂一般。

    他喘息了下,一把推開崔瀅,連帶着牀邊的紗幔和玉石一同扯下。

    落下的紗幔將崔瀅蓋住,可她卻在他扯下時看清了他如今的模樣,白衣烏髮,神情卻似瘋癲。

    “你是在同情孤嗎?”

    “你的表情,噁心!”

    顯然,他將崔瀅當做了其他人,看向她的目光中滿是殺意,崔瀅知道,倘若自己不能讓發瘋的楚烆冷靜下來,就算她交代在這裏,也不會有人來救她。

    可男女力量懸殊,她壓根不能讓他冷靜下來,除非有什麼,可以將他的注意力從腿上的疼痛轉移到另一邊。

    想了想,她起身,猛地抱住了轉身拔劍的他,姑娘的身量不高,只堪堪到他肩膀處,她的胳膊將他環住卻只能停留在他身前還差半隻手臂的距離。

    “殿下,這不是同情。”

    崔瀅的呼吸透過他穿着的中衣侵入他的後背,帶着撩人的癢意,讓人難以忽略。

    她感覺到他身體有明顯的僵硬,似乎從未與人如此親密過。

    就在此時,白色的粉末隨着她向上揚起的手被楚烆盡數吸入,若不是因爲她的動作太過突然,他沒有反應過來,怕是她也不會成功。

    這粉末不是什麼傷身的藥物,只是會暫時讓人的大腦有一瞬的空白,而且藥效也維持不了太久,但這一瞬,足以幫她爭取到應對的時間。

    崔瀅見他的身子僵硬在原地,費力的將他帶到牀邊,讓他躺下,長舒一口氣,沒想到楚烆看起來瘦,但卻一點也不輕,硬邦邦的跟塊大石頭一樣。

    她目光下移,看向他被遮掩的腿部,孔嬤嬤說過,楚烆的腿是在東夷國受的傷,斷了被接上,而後再被打斷,那該是怎樣的折磨。

    不過,這都不是她應該關心的,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在楚烆意識清醒回來後,如何向他解釋這一切。

    想到這裏,她的目光看向散落在地上的瓷瓶碎片。。。。。。

    半晌後,躺在牀上的男人睜開雙眼,腿上的疼痛已經減弱,只剩下些許刺痛,血腥的味道在整個房間內瀰漫。

    他側頭,看向趴在牀邊和他保持一指距離的姑娘,她髮絲凌亂,露出的手臂上是被瓷片劃過的傷痕,滴滴答答的血跡順着她的手臂落下。

    而他手上的傷,已經被她用乾淨的紗布包裹好。

    楚烆只覺得自己有一瞬腦子像是空白了一樣,再醒來便是眼前的場景,他坐起身,目光將崔瀅打量一番。

    我:男主是顛的,人是不正常的,文是正經的,但他們說我寫po

    楚烆:你擱外面就這麼宣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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