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宮中的薛太妃透過窗子看着跪在外面的賢妃,一旁的侍女給她洗着手,抹上昂貴的珍珠膏保養。

    “娘娘,賢妃畢竟也是陛下在意的人,您這樣,陛下心中會與您有嫌隙的。”

    林女官一邊給她捏着肩膀,一邊說着,她是跟了薛太妃幾十年的老人了,所以說話纔敢這麼放肆,換作旁人早就被掌嘴了。

    薛太妃擡手看着自己,這雙手上已經佈滿了皺紋,可她不甘心啊,歲月就這麼無情的流逝着,轉眼間自己竟已經這般年歲了。

    “在意又如何,還不是被抄家滅族,如今趙氏一族,也就她了。”

    “她既然管不好楚烆,哀家自然要讓她知道,在這個宮裏,哀家是站在她頭上的。”

    啓帝也好,楚烆也罷,這兩個人她動不了,那也只能動趙姝了,孝字壓頭,她畢竟是長輩,趙姝還能不聽?

    林女官嘆口氣:“已經兩個時辰了娘娘。”

    從傍晚到夜色漸濃,趙姝已經跪了兩個時辰,早就感知不到腿下的疼,薛太妃是趁着陛下今日去了京郊大營,挑了由頭來懲罰她。

    “行了,讓她起來吧,看見她哀家就心煩。”

    薛太妃說了一句,林女官示意一旁的宮女去將賢妃扶起來,宮女低着頭出去,得了薛太妃的話,秋月趕忙扶着賢妃站起來。

    她知道薛太妃就在後面看着,所以也沒多說什麼,等到離壽康宮遠遠兒的後,秋月才心疼的說道:“太妃娘娘也實在過分,竟然.”

    “好了秋月,隔牆有耳,回去再說。”

    賢妃止住秋月的話,一瘸一拐的走着,薛太妃是過分,但她卻很蠢,她還以爲陛下是當初那個任由她拿捏的陛下嗎。

    表面謙和有度的陛下才是那頭,咬人最疼的狼。

    不過是藉此將她的胃口越喂越大罷了,等到哪一日,再也喂不飽的時候,自然會露出把柄,一網打盡。

    “去太醫院尋江太醫來。”

    回到鍾粹宮,秋月扶着賢妃坐到牀上,只聽賢妃吩咐了一句,秋月點頭讓人去喚江太醫,江太醫一直是給賢妃請平安脈的,是知根知底的人。

    不多時,一名身穿太醫服的男子進來,秋月帶着屋子裏的人退出去,太醫上前跪下:“娘娘有何吩咐?”

    “藥做好了嗎?”

    賢妃倚靠在美人榻上,垂下的手上染着水仙花的丹寇,她面色平靜,沒有旁的情緒,太醫看着她,點點頭:“就快好了,娘娘再等兩日就是。”

    “本宮知道了,下去吧,等陛下回來召見的時候再來。”

    “到時就說本宮需要臥病修養一段時日。”

    做好這一切,趙姝便讓江太醫離開,喚了秋月進來,秋月眼眶有些紅,強忍着淚,趙姝看着她說道:“若是等陛下回來,問起本宮的腿,你便說是磕的。”

    “奴婢曉得了。”

    她聰明,一下就從趙姝這句話中明白了她的意思,陛下又不是個傻子,宮中那麼多的耳目,他又怎會不知今日發生的事情。

    無非是藉此機會,讓啓帝和薛太妃矛盾激化罷了。

    啓帝是在第二日清晨回來的,一回來便聽說了昨夜的事情,他沒有多說什麼,直接來了鍾粹宮,趙姝見到他,剛要起身便被攔下。

    男人坐到牀邊,看着她問道:“昨夜薛太妃罰你了?”

    “陛下哪裏聽得,沒有的事。”

趙姝露出一笑,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

    “那你的腿難不成是自己磕到的?”

    啓帝皺眉,指着一旁的秋月:“你來說。”

    秋月上前跪下:“回陛下的話,娘娘的腿確實是磕的。”

    “行了,下去吧。”

    他擺手讓秋月退下,轉而看向趙姝,將人的手握在自己手心中,啓帝無奈說道:“你何須替她遮掩,姝兒,你知道的,她從來不是朕的母親。”

    薛家壓在他心頭多年,就跟一根刺一樣拔不掉,偏薛太妃佔了一個養母的名頭,她要是動了薛太妃,就是不孝。

    動了明面上未曾做錯事的薛家,就是不義。

    這樣一來,他就會成爲不孝不仁義的君,自然可以有不忠的臣來反抗他。

    “臣妾知道陛下的心思,正是因爲如此,纔不想讓陛下和薛太妃之間起衝突。”

    她身子朝前,抱住啓帝,那雙染着鳳仙花丹寇的手像是盛開的花朵一樣,她輕聲說道:“爲了陛下的計劃,臣妾委屈下,算不得什麼的。”

    啓帝拍了她下,有些心疼:“姝兒放心,朕已經找到敏敏的線索了,再等一段時日,就可以讓你和敏敏團聚。”

    “相信朕。”

    十幾年前,那是爲了江山不得不對趙家出手,如今趙家覆滅,裴家不存,一個孤女,影響不了什麼,若是這個孤女可以讓他和趙姝的關係重回之前,也算有用處。

    江太醫被啓帝召來,他按照趙姝教的話,說她需要臥牀休養,啓帝便讓任何人都不要來打攪她。

    就連剛入宮,照理來說,要給趙姝請安的薛靜嫺都被免了這道禮。

    薛靜嫺剛出病中,臉色瞧着還有些白,此時坐在薛太妃身邊,有些委屈的說道:“太妃娘娘,嫺兒不想嫁給太子。”

    大朔人人都知道楚烆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她真的很害怕。

    “你不想嫁給太子,還派人去刺殺他身邊那個女人,害的他兩次威脅你。”

    薛太妃帶着幾分疼愛的責備,這孩子,出手也不知道留個後手,讓楚烆抓到由頭。

    “什麼刺殺?我沒有啊娘娘,我,我幹嘛去招惹楚烆那個瘋子?”

    薛靜嫺一臉迷茫,她是不要命了纔要去招惹楚烆嗎?

    這下換薛太妃有些不明白了,不是薛靜嫺?是有人假借了她的名頭?這又是圖的什麼。

    “你確定不是你?”

    “太妃娘娘,真的不是嫺兒。”

    薛靜嫺搖頭,心中染上憂愁,她還納悶楚烆那個瘋子幹嘛三番兩次的針對自己,原來是這原因。

    薛太妃面露幾分凝重,有人假借薛靜嫺的手來刺激她和楚烆的關係,好讓楚烆對薛靜嫺產生厭惡,目的是,讓楚烆殺了薛靜嫺嗎?

    這樣一來,薛家和皇室的關係就會越發緊張,到那時說不定還要鬧個不死不休,到底是誰做的,心思竟然這般歹毒。

    薛靜嫺:天降好大一口黑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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