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奏疏雖然寫的有些囉嗦,但要是說狗屁不通,也沒到這種地步吧。
冷呵聲響起,那本在楚烆手中的奏摺便被丟到了王大人面前,隨後便是衣裳摩挲,腳步緩緩落下臺階的聲音。
“刑部所呈清吏司案件,寥寥一筆帶過,孤倒是不知你王侍郎所掌之處,竟是無一樁冤假錯案。”
“不如你跟孤說說,這樁案子?”
聲音漸漸逼近,跪在地上的王衝聽着楚烆那輕飄飄的,卻帶着冷意的聲音,看似雲淡風輕,實則那股壓迫感卻令他險些暈過去。
而後乾淨的皁靴便壓在他面前的奏摺上,所點之處,正是楚烆口中所說的那樁案子。
“微臣,微臣”
王衝都不敢擡手擦汗,任由那汗滴落在奏摺上,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拖出去,杖責。”
依舊是冷淡的聲音,落到王衝耳中,然後便有人上前拖着他下去,太和殿本就空曠,王衝的求饒聲只回響了一句,便被人給堵上了嘴。
黑甲衛辦事,向來周到。
衆人面面相覷,連呼吸都放緩了不少。
“孤的眼中容不得沙子,諸位愛卿,可懂?”
楚烆光是站在那都讓人感到壓迫,衆臣紛紛跪下,應答一句必當謹遵殿下教誨。
而後便看到楚烆緩步走出太和殿,他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太,太嚇人了,比起陛下還可怕。”
“噓,出了宮再說。”
“走吧走吧。”
他們可不敢在太和殿說這些事,只不過心中卻在想,也不知殿下這般性子,誰能受得了。
可出了太和殿的門,只見不遠處,嬌小的女子站在楚烆身邊,輕輕晃了晃他的衣袖,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就見楚烆彎下腰,她趁機爬上去,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那在太和殿中一副生人勿進,格殺勿論的閻羅王殿下,手中勾着一雙繡鞋,身上揹着一位美嬌娘,彎起的眸子都帶着幾分明晃晃的笑意。
“我,我這是眼睛不好了?”
“李大人你別說,我突然也感覺我眼睛不好了。”
衆臣看着眼前這一幕紛紛揉了揉眼,錯覺,這一定是錯覺。
楚烆揹着崔瀅,手中拎着她被水打溼的繡鞋,笑道:“是不小心,還是故意的?”
他從太和殿出來,就看到了站在臺階下等着他的崔瀅,姑娘眼神還有些躲閃,他幾步下去,這才發現她被打溼的裙襬和溼透了的鞋襪。
晴雪說是走到御花園的時候,腳滑,險些摔進湖水裏,好在晴雪是個練家子,及時拉住了崔瀅,這纔沒讓她成了落湯雞。
“是不小心,我想懷微,想的出神。”
崔瀅勾着楚烆的脖子,臉也貼着他的臉:“懷微,我做了一個夢。”
她眸光微動,而後又恢復了正常,在楚烆面前,她從來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掩。
楚烆面上的笑意有些凝固,而後問道:“瀅瀅做了什麼夢?”
“我夢到了一些事情,可是我記不起來了,懷微,你知道敏敏是誰嗎?”
崔瀅的呼吸噴灑在楚烆脖頸間,帶來些許撩人的癢意,他當然知道敏敏是誰,更知道她是誰。
真是可笑,他何曾怕過什麼,可此生所有怕的東西卻都跟她有關。
“孤不知道,用過早膳了嗎?”
他岔開了話題,轉而問起崔瀅喫沒喫過早膳的話,姑娘眨了下眼,總感覺腦子裏像是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我想和懷微一起喫。”
她將頭埋在他脖頸間,悶聲說了一句。
“好,孤陪瀅瀅用早膳。”
“懷微。”
“嗯,孤在。”
楚烆揹着崔瀅在宮道中走着,這條宮道算不得太長,青石板路上倒映出兩人的身影,她喚他一聲,他便應答一聲,倒是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模樣。
他從不讓她感到一絲冷落,他多想讓她知道他的心意。
瀅瀅,孤從未愛過人,可惜,頭一遭愛一個人,做錯了許多事,孤多想放你走,讓你得償所願,可又怕,怕你會頭也不回的離開。
楚烆心中自嘲,他還真是自私令人厭惡,既要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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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府,屋子的桌子上攤着南疆的文書,還有謝微星寫的手稿,她手中握着筆,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
蕭鳳安走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他輕笑一聲,上前將她抱起,謝微星也在這時睜開眼,迷迷瞪瞪的喊了他一句:“蕭鳳安?”
“去牀上睡,在這裏會着涼。”
幾步走到牀邊,蕭鳳安將人放到牀上,而後彎腰替她將鞋子脫掉,蓋上被子。
“墨水都沾到臉上了。”
他看着謝微星臉上的黑點,沒忍住笑了下,謝微星皺眉,伸手擦了擦:“不許笑。”
“好,不笑。”
蕭鳳安坐在牀邊,眸光微動,漸染上情意:“星兒,我要出發去東夷國了。”
這件事本來就打算好了的,東夷國這一趟他是必須要走的,若是不去,他遲早有一日要因寒毒搭上自己的性命。
可他不能死,他還要護着他的星兒,他怎麼能死。
“這麼快?”
謝微星擦臉的動作停下,想要坐起身,但是蕭鳳安伸手止住了她的動作道:“是,瑟曦離開了東夷,東夷國現在正是內亂的時候,我此時去,勝算大些。”
“星兒,寒毒不解,我便要整日數着日子活,可我不想死,我還沒娶到你,我怎麼能死。”
蕭鳳安彎脣笑了下,垂眸看她。
她是他放在心上珍之愛之的人,他想同她歲歲又年年,他不想做個短命鬼。
“蕭鳳安”
“等我,等我回來娶你。”
男人話音落下後,便被她伸手抱住了腰身,她嗯了一聲,眼眸中也染上笑意。
“你要是敢不惜命,沒有活着回來,我就嫁給別人。”
“所以蕭鳳安,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帶着火神靈芝回來,我等你。”
謝微星坐起身,雙手抽出,而後捧住他的臉頰,一吻落在他脣邊,帶着無限愛意,蕭鳳安一愣,手扣住她的頭,同她加重了這個吻。
“那我可要好好珍惜我這條命,不然只好去搶親了。”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感覺我要虐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