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良娟訥訥站在原地,心中酸楚,略帶渾濁的眼裏沁着淚。

    “豔兒,難道你對鶴之……就沒一點情意嗎?”

    白豔兒眼底嘲諷,臉色也收斂了幾分,“江鶴之前兩天還想和我離婚,我不過是順他的意罷了。”

    “豔兒……”章良娟還想說什麼,但看白豔兒態度堅決,終於認清了現實。

    千斤重彷彿從她心頭挪開,她嘴脣嚅了嚅,還是嘗試道,“豔兒,你還懷着孩子……”

    白豔兒扶着肚子,靠近章良娟,對上章良娟的目光,她滿是惡意,低聲開口,“這孩子不是江鶴之的。”

    章良娟倒吸一口涼氣,眼中震顫,“你——”

    白豔兒扯住章良娟的手,佯裝低落,“娘,我還年輕,你不希望別人說我閒話,戳我脊樑骨吧?我要是被人說閒話,肯定會跳河自盡的!”

    白豔兒臉上染上笑,半道德綁架半威脅,直接扼住了章良娟這個“老好人”的命脈。

    章良娟氣得身體顫抖,卻無能爲力,只能恨恨盯着白豔兒。

    她咬牙切齒,悲鳴:“是我老婆子眼瞎!識人不清!你就是個畜生!”

    “畜生啊!”

    白豔兒對章良娟的罵聲無所謂,吐出一個壓抑的真相,她心底鬆快許多,想到能擺脫一個廢人,還能得到不少錢,白豔兒咧起嘴角,弧度越來越大。

    章良娟心一狠,想着兒媳婦沒了,錢可不能再沒有,既然茶茶那丫頭說是白豔兒拿的,那她就死馬當活馬醫!

    “離婚的事兒你們夫妻倆商量,和我老婆子沒關係。”

    章良娟瞧着白豔兒的笑,只覺得刺眼。

    “至於你弄丟的錢,不能不找!”

    “找?”白豔兒笑容逐漸消失,“那錢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肯定是被人撿走了,你怎麼找?”

    章良娟心裏擰着一股勁兒,從今往後,白豔兒就不是她兒媳婦,她憑什麼慣着她?

    當時慣着白豔兒,都是爲了維持大兒子的婚姻家庭。

    大兒子快三十了,前妻淹死後,他獨自帶娃,好不容易和白豔兒結婚。

    白豔兒進門就當後媽,又懷了孕,江家當然得好好對人家。

    可現在,她徹底明白了。

    白豔兒就是條喂不熟的白眼狼!

    “被人撿走也沒事兒,你跟娘去報警,到時候警察幫咱們把錢找回來!”章良娟攥住白豔兒的手腕,把她往門外帶。

    白豔兒手腳冰涼,站在原地不肯動,“娘,這事兒就算了吧!本來就是我的錯,是我弄丟了錢……”

    “豔兒,你知道錯了就行。”章良娟冷哼一聲。

    白豔兒:“……”

    這話聽着怎麼不太對勁?

    章良娟擰起眉頭,苦着臉大倒苦水“老大這腿得治啊!醫藥費就得好幾千!家裏哪還有錢?”

    白豔兒暗嘖,眼中滿是不屑,心道一個廢人還有什麼必要治療?不如省下這些錢,到時候她還能多分點。

    “既然衛生院都說沒有治療的必要了,咱們就別浪費錢了。”白豔兒心慌。

    章良娟心中冷笑,她不是傻子,看白豔兒的反應,就知道她家茶茶說對了——錢就是白豔兒偷的!

    雖然不知道孫女爲啥知道,但白豔兒偷家裏僅存的錢,這可不行!

    “不行!這錢必須找到,咱們現在就去警局!”

    章良娟使勁兒拽白豔兒的胳膊,把她往外帶。

    白豔兒死死拽住大門,尖聲:“我不去!你放開我!救命啊——”

    “救命啊——”

    白豔兒用了狠勁兒,一把甩開章良娟的手,將章良娟推倒在地上。

    【哇哦,打起來了!】

    【奶奶的戰鬥力好弱,估計連猹猹的一根手指都打不過!】

    章良娟聽到江一茶的聲音,四下張望,沒發現江一茶的身影,心底疑惑。

殊不知,江一茶正坐在白家門外不遠處,枝繁葉茂的大樹杈子上。

    江一茶咬着從陸家拿的牛軋糖,坐在大樹杈子上,小腳晃悠着。

    她環視四周,頗爲新奇。

    兀的,她目光定格在一個單薄的小男孩身上。

    田間的小路上,單薄的小男孩拎着幾包藥,步子有些急。

    他身後有四個小男孩,比他高比他壯,步步緊追,時不時拉扯他的衣服,看上去極不友善。

    江一茶黑眸晶亮。

    【是大笨狼!】

    【猹猹好想大笨狼!】

    【咦?大笨狼被欺負了?】

    【猹猹來救大笨狼!】

    江一茶小屁股一挪,直接從樹上蹦躂到了地上,哐哐往小男孩方向追。

    另一邊,白家門前。

    章良娟被推倒在地上,路過的林嫂子趕緊把鐵杴放下,扶起了章良娟。

    “你怎麼能推你婆婆?不孝!你們白家就是這麼教閨女的?”

    林嫂子義憤填膺,章良娟暗自點頭。

    白豔兒有口難辯,只能求助章良娟,“娘!”

    白豔兒相信,章良娟這種“老好人”絕對會給她正名。

    章良娟嘆了口氣,拍了拍林嫂子的手,滿臉憂愁,“孩子還小,不懂事,咱們這些做長輩的,哪能跟孩子計較,你說是不,林嫂子?”

    林嫂子一聽,更來氣,拿起鐵杴,在地上使勁兒戳了戳,“你啊!性子比麪糰子還軟!”

    章良娟嘆了口氣,贊同地點頭,“誰說不是啊!”

    “對了,林嫂子,你小心點啊,這可是生產隊的鐵杴,別弄壞了,不然村裏那宋會計能唸叨你個把月!”

    林嫂子立馬放輕了動作,“說的是啊,不過,你家這兒媳婦得管管,竟然敢跟婆婆動手!”

    “要我說,還是你對她太好了!”

    章良娟苦着臉嘆氣,“是啊……”

    白豔兒:“???”

    今天這老婆子怎麼不對勁?

    林嫂子也沒久留,她忙着回家收拾院子,扶起章良娟就離開了,不然,依着她好看熱鬧的性子,準得留下摻和一腳,不過,白豔兒當街打婆婆,足夠林嫂子去宣傳了。

    白豔兒怕人說閒話,不敢繼續和章良娟拉扯,趕緊把章良娟請進了院中。

    “豔兒,我聽說了一件事,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白豔兒納悶,章良娟今天太不對勁了,說話也神神祕祕的。

    “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章良娟嘆了口氣,眼皮耷拉下來,打量着白豔兒的臉色,“有人說,家裏的錢,其實是你偷的……”

    白豔兒臉色大變。

    章良娟瞧着白豔兒,故作懷疑,“豔兒,不能是你偷的吧?”

    “肯定不是!”白豔兒尖聲反駁,“誰胡說八道!”

    章良娟心裏明鏡似的,“豔兒,娘也不是怪你的意思,要真是你偷的,你還回來就行,娘不報警。”

    白豔兒立馬橫眉,“你什麼意思?你認爲是我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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