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大學旁邊的一家茶館，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正在滑手機。
這個人脖子幾乎看不見，腦袋非常大，臉也非常大，戴着一副黑框眼鏡，明明是四月天，一點都不熱，他卻拿着一把摺扇。
他滑了一會兒手機，隨後將手機塞進口袋，眯着眼睛望向窗外。
他嘴角掛着若有若無的微笑，大腦袋微微搖晃。
遠遠望去，猥瑣中帶着一點才氣。
這位正是美籍華裔導演，詩人，作家，作曲家，編劇——高曉淞。
矮大緊最近幾年主要在漂亮國生活，不過看到華夏電影市場發展那麼快，就忍不住的回來了，想看看能不能坐在這個風口上，撈點錢，去洛杉磯再買兩套別墅。
他在漂亮國就有一個構思，那就是拍攝一部泯國武俠電影。
泯國是他夢想的過度，他一直非常向往那個時代。
他在內地人脈還是很廣的，回來後就寫了策劃書，然後找到了大編劇鄒靜芝，幫他寫劇本。
現在就是要找人投資了。
在此之前，他打算先找一位業內前輩聊一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用得上的經驗。
這位前輩就是陳凱哥。
兩個人約定下午三點見面，爲了準備這次會面，矮大緊兩點就過來了，結果拉了兩包尿，陳詩人還沒有過來。
矮大緊又是看手機，又是看風景，終於捱過了一個小時。
木質樓梯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有人過來了。
矮大緊轉頭看到了高大的陳詩人。
老陳今天穿的很隨意，普通的休閒西裝，搭配了一條牛仔褲。
他雖然長的一般，但個頭身材沒的說，放古代要麼是將軍，要麼是殺豬佬。
矮大緊放古代就慘多了，他太猥瑣了，看着像狗頭軍師，他其實不太想跟陳詩人站一起，兩個人氣質差太多了。
但沒辦法，既然找人請教，總要承受一些代價。
“陳哥，還得是你，分毫不少，三點就是三點。”
陳詩人與矮大緊都算是京圈的，兩個人早就認識。
陳詩人點點頭，隨後坐了下來，“這樣的天氣，最適合找一本書，然後坐在樹下，一邊沐浴陽光和春風，一邊追尋知識，感受心靈合一的愉快。”
又開始了。
陳詩人就喜歡這樣，幹啥都要裝一裝。
矮大緊早就習慣了，呵呵笑着附和，“你說得對，陳哥，你有其他人沒有的求索精神。”
陳詩人的《趙氏孤兒》拍攝部分已經殺青了，現在正在做後期。
他其實挺忙的，不過嘴巴不能輸，他必然要保持自己高端知識分子的形象。
矮大緊隨後讓服務員上茶，上點心，然後聊了起來。
矮大緊最近幾年在漂亮國生活。
陳詩人沒有移民，但拿到了綠卡，經常去漂亮國看阿瑟，兩個人倒有不少的共同語言。
尤其是聊到了漂亮國的香甜空氣，兩個人更是感同身受。
聊了好一會兒，矮大緊說出了這一次的目的。
“陳哥，我這邊有一個電影項目，我想要當導演，伱看我需要注意點什麼？”
陳詩人聞言一愣，上下打量矮大緊。
在他看來導演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當的，內地真正能入他眼的導演十個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他沒想到矮大緊也想要當導演。
啥時候內地導演要求這麼低嗎？
他隨後反映過來，又不用他出錢，操心這個幹啥，再則怎麼說矮大緊也算是京圈的人啊。
是他小老弟啊，沒必要嫌棄。
“你這個……寫好劇本後，肯定要送審，一定不能有敏感的劇情。”
“然後就是找中影，找萬達，還有風華，上影的高層，多聊聊，這樣排片的時候，能高一些。”
“如果遇到了李聲耀，可以問問他，對於你的電影有什麼看法，他是一流的編劇，之前幫我看過《梅蘭芳》劇本，眼光的確很犀利。”
矮大緊連連點頭，“陳哥，李導好接觸嗎？”
“李導……還行吧。”
矮大緊接着說道：“李導現在這部《邊境殺手》，第三週拿到了快七千萬票房，總票房已經快三點二億了，真的厲害，商業電影這一塊，他的能力沒得挑。”
《邊境殺手》第三週依舊是票房冠軍，新上映的《A面B面》，以及《如夢》，《月滿軒尼詩》全部都是炮灰電影。
《月滿軒尼詩》是燙唯被封殺後的首部在內地上映的電影，搭檔張學有，但事實證明，他們在內地都沒啥票房號召力。
“現在內地國產電影票房榜上，最高就是《健國大業》，第二就是《邊境殺手》，超過了小鋼炮的《非誠勿擾》。”
陳詩人聞言，有些無語看了眼矮大緊。
他有些懷疑這個傢伙是不是別有預謀。
內地電影市場迅速增長，之前還有不少媒體評論，說小鋼炮和吳雨森都有過三億的電影了。
而老謀子，陳詩人，李聲耀卻沒有。
而《邊境殺手》上映，李大導就有三億電影了。
陳詩人現在其實壓力很大，因爲別說三億，實際上他還沒有上兩億的電影。
“嗯，他還行。”
儘管心裏明白在商業片領域，他比不過李聲耀，但陳詩人不想跟着矮大緊一起吹，這樣顯得他沒有逼格。
矮大緊接着說道：“我還看到了新聞，今年內地片在港島票房非常差，不過《邊境殺手》現在就有兩千一百萬得票房。”
港島電影市場一直是陳詩人心中的痛，他的電影用過不少港島藝人，但票房從來沒有過一千萬。
老謀子至少還有《英雄》和《十面埋伏》撐場面，他真的一部過得去的電影都沒有。
“他的電影在港島一直還可以。”
關於這一點陳詩人一直不太明白，但必須得承認，李聲耀的電影在港島成績很不錯，內地導演沒有人能跟他比。
矮大緊接着說道：“還有新馬泰的票房也出來了，說是坡村有兩千三百萬，瑪來大爆，上映就是當地票房冠軍，現在有三千六百萬了，還有泰蘭德，都有一千七百萬了，三個地方加起來六千六百萬。”
陳詩人納悶看了眼矮大緊。
這是拜李聲耀爲乾爹了嗎？說這些幹嘛呢?
新馬泰一樣是陳詩人心中的痛，千禧年之後，他的電影在海外就沒有賣座過。
“他在新馬泰一直還可以。”
話落，陳詩人就起身了，“我去方便一下。”
他隨後去了洗手間，拿出了手機，打開計算器算了一下。
《邊境殺手》內地，加上港島，新馬泰，已經有四點零五億票房了。
電影才上映十七天，到了下畫的時候，說不定能接近五億。
這個成績真他麼牛。
陳詩人沒想到李聲耀不拍好萊塢電影，也有這麼高的票房。
他是真的佩服。
當然他不會表露出來，他隨後洗手，回到了座位。
“陳哥，聽說李導這部電影馬上就要在漂亮國和歐洲上映，到時候應該會有更好的成績。”
“陳哥，我跟李導接觸的話，我需要注意什麼？”
“陳哥，我聽說李導喜歡喝茶，我要不要給他準備一包好茶？”
陳詩人沒想到矮大緊一直吹李聲耀，他現在對李聲耀已無敵意，但真的不想聽這些話。
他還是不太習慣聽其他導演的好話。
他喜歡聽其他人吹捧他，而不是吹捧其他導演。
不過矮大緊這麼一直問，他不好翻臉，只能不停迴應。
“還可以吧。”
“還行啊，”
“應該可以。”
兩個人就這樣聊了起來，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矮大緊忽然一笑，“陳哥，你說李導搞商業片眼光那麼準，他會不會投資我的電影?”
陳詩人聞言，撇了眼矮大緊，打算說點重話，抒發一下今天的鬱悶心情，“很難，他現在也就投了三部其他人拍的電影，檸浩兩部，徐爭一部，我聽說都是喜劇。”
“這樣嗎？那我的電影要不要加入一點喜劇元素？”
“不知道。”
不久後，陳詩人離開了茶館，一臉無語的開車離開了。
還以爲小老弟是過來向他請教，卻是沒想到一直吹李聲耀。
哪裏是找他詢問經驗，分明就是找他打聽怎麼接近李聲耀。
如果不是矮大緊太醜了，陳詩人真懷疑兩個人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此時前邊有一個紅綠燈，陳詩人停了下來。
他感覺側邊光亮許多，轉頭看到了側邊的牆壁上有一個巨大的廣告牌，正是李聲耀和大冪冪拍攝的可口可樂廣告海報。
廣告牌上，李聲耀年輕又帥氣，就算穿的衣服非常雷人，但氣質依舊非常好。
就形象來說，李大導當明星都沒有問題。
陳詩人忍不住想到茶館的矮大緊，接着想到李大導最新電影的成績，如果他是新人導演，大概也會希望得到李聲耀的認可吧。
他接着想到了老謀子下一部電影要拍文藝片。
不禁失落許多。
老謀子給人罵的不得不迴歸文藝片，以此來回血。
萬一《趙氏孤兒》不行，他是不是要換一個思路呢？
“李聲耀的電影怎麼就那麼賣座呢？我跟老謀子怎麼就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