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兩百年前就達到了化神期。
而亡靈尊者囚禁於此已經一百多年了,豈是蘇南枝這個小修士能破除封印幫他出去的?
她面如死灰的模樣,落在亡靈尊者眼裏,是那樣的賞心悅目。
他笑聲輕愉,“既然做不到,那就被這些冤魂蠶食吧。”
女孩清澈的嗓音響起,亡靈尊者再次轉身。
這次的蘇南枝,卻不像先前那般恐慌,出奇地冷靜。
“不給機會就直說,讓人白白期待。”她吐槽着,“不是廢話文學勝似廢話文學。”
反正也要死了,何不多說兩句。
把心中的不滿全都說出來,死的時候說不定能舒服點。
她把許晴鸞喚出來,“再最後看這個世界一眼吧。”
許晴鸞肥圓的身體蜷縮,聽到蘇南枝的話,心下一涼,不確定地道:“我們……真的……”
蘇南枝點頭,指着還未走遠的亡靈尊者。
“那個老鬼要把我們扔給冤魂吃了。”
亡靈尊者猛地轉頭,內心否認三連。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
“小丫頭,話可不能亂說,我只是不管而已。”亡靈尊者糾正。
若不是有他在,那些冤魂早都一擁而上把他們蠶食得一乾二淨了。
“見死不救,你和那些冤魂比,也好不到哪兒去。”蘇南枝撇過頭。
亡靈尊者頓了頓,半秒之後才反應過來他被罵了。
“你知道你說的是誰嗎?”
蘇南枝利落地吐出一個字:“鬼。”
亡靈尊者:“……”
這話,他竟無法反駁。
“小姑娘,你師父沒有跟你講過他當年的偉績嗎?”
亡靈尊者緩緩上升,雙臂撐開,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既視感,聲音卻帶着明顯的嘲意。
“青元劍尊是整個修仙界聞名的正派修士,你不知道他的名聲是怎麼出來的嗎?”
蘇南枝神情懨懨,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
反正都要死了,知道這些能有什麼用?
到了地府跟閻王爺講八卦嗎?
冷淡的樣子,讓亡靈尊者心裏憋着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直接把當年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我本已經是渡劫期,只要渡過雷劫便可飛昇成仙。而你那個師父,就因爲我領悟道法是亡靈,在我渡劫的時候襲擊我。”
提起這件事,亡靈尊者怒火翻涌。
“我當時已經是修仙界無敵,只差一步就能飛昇。最後一道雷劫,我本能承受得住,你那師父卻趁我虛弱之時,聯合一衆尊者出手讓我身形俱滅,化爲一道幽魂,被他封印在了這青元峯下。”
他咬牙,盯着蘇南枝,想從她臉上,看到些許表情。
可,女孩那張清冷系的臉出塵不染,看不出什麼情緒。
就連眼神,也是那樣的漠然。
即便是身處萬丈之下的幽谷,面對的是渡劫期的亡靈和無數發出恐怖叫聲的怨鬼,也能安然坐在原地。
不爲外物所動。
彷彿所有事情在她眼裏,都不值一提。
這一刻,亡靈尊者想,若他真的飛昇到了仙界,那些仙人的氣質應該也是如此。
他回過神來,冷哼:“你們就乖乖淪爲滋補這些鬼魂的食糧吧。”
眼見他要走,許晴鸞繃不住了。
她扇動翅膀,凝聚出兩道風刃,向亡靈尊者打去。
他察覺到了,不避也不閃,任由風刃穿過他虛無的身軀。
轉頭,被黑霧瀰漫看不見的眸子裏,倒映着許晴鸞氣急敗壞的模樣,心生詫異。
一個小靈雀,怎麼會打出這種強度?
感知之下,才發現她竟然是金丹期。
金丹期的小靈雀?!
這可能嗎?
亡靈尊者還在思忖着,無數道風刃匯聚而來,並未對他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卻還是眉頭蹙緊。
青元劍尊的道法是風,他也最討厭風系靈力。
偏偏許晴鸞還不放棄,風刃跟不耗費靈力似的,一個勁兒地往他身上打。
亡靈尊者忍無可忍,對着蘇南枝:“你瘋了嗎?!”
他如今只是一縷幽魂,憑藉着渡劫期的強大靈魂才能保持形態。
一般的攻擊,根本無法傷到他。
蘇南枝指着許晴鸞:“她打你,跟我有什麼關係?”
亡靈尊者氣憤:“主人和伴生靈獸爲一體,若沒有你的命令,她怎麼可能會出手?”
蘇南枝聳了聳肩,“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亡靈尊者氣結在胸。
蘇南枝表情漠然,似是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反觀那隻小靈雀,一陣鳥語花香地輸出,不要命似的。
都不想活,差別怎麼就這麼大?
注意到一人一雀的反差,亡靈尊者冷靜下來。
他身形一晃,便來到了許晴鸞面前,把她嚇得連連退後十幾步。
許晴鸞怒吼着:“要我命還想要我魂,你可真是個混蛋!”
“以爲用死就能嚇到我了?還威脅我們!”
“我死之前必須要把你好好暴打一頓,讓你知道什麼叫社會的險惡!”
“真以爲你成了鬼就沒人能制裁你了?”
許晴鸞翅膀對着亡靈尊者,語氣憤慨:“我告訴你,我下面的老祖宗可能耐了,病危一週去看病,醫生嚇死了我都沒死。”
“坐飛機從高空墜毀,就算死了也得把我弄活,讓我穿越到這修仙界。到了地府,我隨便說兩句,就算治不了你,也要拿你祖宗撒氣!”
許晴鸞一邊罵,一邊對着一個幽魂瘋狂使用暴力。
風刃將四周樹木摧殘地不成樣子,接二連三地倒去,很快就打出了一小片空地。
一連串輸出過後,許晴鸞氣喘吁吁。
聽懂她話的蘇南枝默默吐槽:你還好意思說。
屍斑都出來了還跟沒事人一樣,若不是她當時發現以強硬態度拉許晴鸞去醫院,那傻子還以爲只是簡單的淤青。
攻勢太過猛烈,亡靈尊者人都懵了。
趁着她休息的空擋,森冷的白骨抵着她的額頭,細細感知着許晴鸞的靈魂。
剛得出了她已經開啓靈智的結論,許晴鸞就在那淬骨陰冷的氣息中回過神來,蠻橫地拍開那一截毛骨悚然的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