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輕嘆了口氣。
“其實就算你不讓我來此我也會想要過來看看的，畢竟肖家的事疑點頗多啊。”
說到這裏，張正的頭顱又微微低下，似是若有所思。
“那肖萬誠的德性你們不清楚我還不清楚麼，他何等精明狡猾，怎麼可能幹出那種荒唐事，又怎麼可能糊塗到拿東方家的弟子當擋箭牌。若不是因爲他在道盟得罪的人不少，這次他們肖家也不會垮得這麼慘。”
“當然。我們這次來本就是爲了解決這件事，道盟不想查明的事我們來查、道盟不想幹的事，我們來幹。”
楊一嘆微笑着昂起頭，背過手去在濃霧中望向塗山朦朧的山頭。
“這，就是我們面具。”
……
一炷香的工夫後，張正拍了拍道袍，弓身準備從屋頂跳下向塗山直奔而去。
“且慢，張兄。”
“還有何事？”
張正轉過頭來，只見楊一嘆將一迭符籙塞入張正手中，臉上淡淡的微笑依舊不改。
“這是什麼意思？你知道我不太愛用符法……”
“不，這是四弟最新開發的法寶，名叫——千里追位符。”
“千里追位符？幹什麼用的？”
張正撓了撓頭，拿起那迭符籙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
“我從劍先生的道袍上取下了一枚鈕釦，伱拿着這鈕釦，配合這符籙便可以在危險之時脫身，以防萬一。”
“……真有這麼靈？”
“四弟的手藝你也知道，沒出過錯。”
張正不再多質疑什麼，只將那鈕釦和符籙收好。
“四弟的造物能力的確了得，這東西我姑且先留着吧。不過……爲什麼給我這麼多張符籙？”
“這個……畢竟四弟這‘千里追位符’尚在實驗階段，這不是以防萬一嘛。”
“行了行了，估計我也沒有用得着它的時候。”
張正說罷，縱身一躍從屋頂高高跳下，綿密的法力頓時集聚在他腳底，頓時將地面砸出幾道輕淺的裂痕。
不覺間，從屋舍之下一把還未出鞘的長劍已經待命歸位，在法力驅使之下守候在張正身旁，如同一隻訓練有素的獵犬等候着主人發號施令。
“我去去就回。”
————————
此刻，塗山與人類領地交界之處，幾名銀月守備正在那城樓之上一動不動地盯着遠處的草甸。
她們原本並沒有如此之高的警戒意識，但塗山紅紅特意吩咐過要在狐妖們迴歸塗山的這段時間加強對外警戒，不得有任何怠慢。
但即便如此，在空青和鳳犧離去以後塗山的對外安保還是相當薄弱。
此刻，一片厚重的雲層浮來，擋在了陽光的下方，讓四周的日曬稍微緩和了些。
“呼……”
一名銀月守衛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緩緩將大臂肌肉鬆弛下來。
“也快要到換班的點了，這種任務還真是難扛啊。”
“不行你們就都休息下吧，只留兩人盯着也行，之後大家輪流打個小盹……”
剛這麼說着，身旁的銀月守衛便立刻察覺到了異樣。
“怎麼了？”
“你們剛纔感覺到沒有，全身上下好像有些發冷，好像……身體在被什麼東西壓着一樣？”
幾名銀月守衛聽到同伴的話紛紛面面相覷着點點頭，但終究不能理解剛纔那種奇怪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她們往遠方如何眺望都看不到半個人影，遼遠的草地上甚至連一隻飛蟲都看不見。
但那名守衛卻是擡頭望向無垠的天空。
她很確信，剛纔那種古怪的壓迫感是從上方傳來的。
五秒後，從空中依稀能看到一個黃點。
忽然、那黃點猛地疾速放大，隨後又持續地擴張，慢慢貼近塗山主域。
直到這時守衛們纔看清，這個黑點原來是一名御劍飛行的道人，他正從高空越過城樓準備飛入塗山內部！
“所有人，瞄準目標，放箭！”
“他的速度太快了，大家多累積些法力再去開弓，一定要力求射準！”
話音方落，一重重淡藍的妖力凝聚在每個守衛的大臂之間，注入箭身之內，猛然開弓而去——
‘咻——！！’
一根凌厲無比的附魔箭矢掃過那道人的眼前，險些貫穿他的下巴。
“嚯……好速度。”
那道人疾馳於空中，眼前都沒有向下瞟過一眼便迅速撤身引劍往回飛去。
“還好剛纔料到的早，不過這箭陣的防守還真是纏人，塗山狐妖果然厲害。”
看到前方空中愈來愈多襲來的箭矢，道人不斷引劍回撤，最後乾脆冷哼一聲，向城樓處俯衝而去。
——“嘶譁……”
一陣風聲帶着惡寒刮來，銀月守備們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一個個汗毛立起，不由得一齊望向上空。
在那上空，是一個橫踩劍背，凌虛御風的黃袍道人。
張正。
他戴着一個黑白無常模樣的面具，挺身直立，在空中懸浮着，俯視着塗山的城樓，正是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
“塗山銀月守衛。久聞大名、初次相遇真是幸會……”
——“外來者，死！大家準備開弓！！”
一隻只狐妖已經將弩弓重新拉了起來。
“我承認我擅闖塗山有錯在先，但我是爲了替一氣道盟查明一些事才特意前來，你們這樣對使者不敬真的好麼？”
張正笑了笑，拋出了自己百試不爽的話術。
“能否說清楚些，是什麼事。”
銀月守衛的副教頭舉起手來示意各位狐妖們停下，惡狠狠地盯着張正示意他說話。
但，她那隻懸在空中的手揮下的瞬間，張正應該就會被射成萬箭穿心的篩子。
“這是關於道盟中一位頗有資歷的老前輩的事，不久前他似乎放走了大量的塗山妖族，引起了道盟的公憤啊。”
張正一邊說着略略點了點頭。
“不過，這件事裏他的行動舉止都實在古怪，有些事情需要前往塗山內部確定，還請放行吧。”
“抱歉。”
副教頭的眼神頓時變得冰冷了起來。
“沒有獲得塗山之主的批准，誰都無權過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