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談論對錯是非沒有絲毫用途。我們需要關心的永遠是最壞的結果。”

    “的確如此,妖帝明鑑。”

    “聽說他就連子母御妖符都懂得操持,絕不能讓他進入北山領地半寸”

    “如若如此.”

    “就拜託你去盯緊些了。薩摩王呵呵。他可是趕不過來啊。”

    “遵命。”

    ————————

    西西域與北山邊界線接壤處。

    林燁自去到西西域皇宮後在西西域周遭又遊蕩了一圈,除了去到蛇發火姬的據點遺址覺得還勉強能看之外,其他位置簡直不值一提。

    這裏是大陸性氣候,天氣乾燥,風沙厚重,本就不利於生物生存,自然也堆砌不了太多靈力。可以說西西域這一代的強大要全部歸功於天地之力的沙塵之力。

    林燁早就預料到不會有什麼收穫,但還是耐着性子將這塊地方各地的沙塵收集了起來,方便日後用符籙傳送到這裏。

    一路北上,林燁有如一泓上涌的細泉無法攔阻,御劍區區半日便已經可以看到四合高聳的峯巒。

    前方便是北山,便是圈內世界少有的靈氣聚集之地。

    北山天然形成的極大量的靈巖聚集形成了幾條山脈,僅憑這些山脈之中蘊藏的靈力就已經不輸西西域的沙塵之力。

    而石妖的法力是來自於這靈石,沙狐妖卻只是能夠存活於沙地,並不都能驅使沙塵之力,這就註定了北山妖族的妖力通常比起西西域妖族要高出許多。

    林燁望向夜空中朦朧的遠山輪廓,沒有任何猶豫,直直驅身向前而去。

    —————

    而此刻,一氣道盟王權山莊之內。

    “少爺,你大概是有什麼心結未解吧。”

    費管家將手背過身後,一對眯眯眼顯得尤爲親和,而他的心思卻是無比凝重。

    “費”

    “什麼都不必說了,老爺就在屋內,他想見少爺很久了,快去吧。”

    費管家無聲地綻開慈祥的笑顏。

    “明白。”

    王權霸業隻身踏入父親王權守拙的私房,這裏平常就連王權兩兄妹都不得擅入。

    一進到其中,王權霸業便隔着紗帳看到了自己的父親佝僂着身子在牀上靜默着的身影。

    “咳咳.咳咳咳.”

    王權守拙將紗帳撥開,看到王權霸業,只是欣然一笑。

    “咳咳.霸業,你回來啦。”

    王權霸業看着紗帳旁滿地見紅的手帕,又久久望向父親那張清癯得堪稱可憐的面孔,眼眶不覺間已經溼潤。

    “父親,我.”

    ———“霸業,叫我聲爹吧。”

    “爹”

    “好,好孩子。不着急說,先過來讓爹抱抱。”

    王權守拙說罷就將迎上來的王權霸業摟在懷中。一雙蒼白的手上血管分明,看得叫人心疼。

    這是極爲罕見的光景。

什麼時候王權霸業和父親像這樣相擁在一起過?似乎自打記事起就沒有這樣的經歷,平常他與父親就連見面都是少數。

    但王權霸業隱隱感覺到父親有心事,只是沉默着與父親相擁,感受着他胸口虛弱的脈搏。

    摟了兒子許久,王權守拙又緩緩道:

    “好孩子,咳咳.爹爹沒幾天活頭了,能夠最後抱伱一次,此生無憾。你別說話,聽爹爹說——”

    “你在外面闖蕩,應當遇到了很多不可思議的麻煩吧?不要勉強自己,有些事做不了便罷了,人之器量終有盡頭。”

    “但,如果你覺得可行之事咳咳咳咳咳!!!”

    掩袖遮嘴,黑血頓時濡滿了王權守拙的袖口。

    “爹……!”

    “不必……咳咳,不必擔心。”

    王權守拙微微笑道。

    “你這次回來多半要取劍,劍就在那邊,我吩咐過小費了,除你之外,任何人……不得妄動。”

    王權霸業的牙關恨恨地咬緊,合上雙眼,心中沉痛萬分。

    “其實小費一心想要王權家好,但是霸業,你聽我說。如果你有真正想做之事,拿起這把王權劍去做便是。道盟未來,是東方家的天下,讓你孤身一人去面對將來的道盟,實在——咳咳……太過沉重。”

    “一定不要忘記,修道者,隨心所欲……”

    王權守拙不再言語,靜靜闔上了雙眼。

    輕撫着王權守拙的肩膀,王權霸業攙扶着他躺下,將被褥蓋好,等到注意到時才發現父親已經離世。

    擦了擦眼睛,王權霸業默默走到劍簍旁,從劍簍中抽出那把鎏金劍柄的白色重劍。

    當這把劍從劍簍中抽出的瞬間,四面彷彿射來了數不勝數的金色霞光,猶如黎明時分第一道射入的晨曦,就連持劍的自己都覺得分外刺眼。

    在極度的悲傷中,他佇立在原地久久一動不動,一遍又一遍品味着父親最後遺言的深意。

    “修道者,隨心所欲……”

    “隨什麼心,欲些什麼……”

    王權霸業不能完全理解父親話中的含義。

    作爲道人,身份就已經被‘道’所縛,一生註定要與妖族相對抗,在大是大非上要堅決站在妖族的對立面,根本無法得到真正的自由。

    他知道父親不會簡簡單單說出無意義的話,便將它記掛在心中,背上那把王權劍,緩緩從父親的私房中走了出來。

    時候已經不早,王權霸業獨自離開了王權山莊,沒有搭行船,只貼在水面上御劍飛行,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費管家貼在莊園的後牆,老淚橫流,卻不願去向家主守拙的房內多看一眼。

    滿臉淌着清淚,費管家搖了搖頭深嘆一聲,隨即竟是擠出一絲微笑。

    “少爺……走好。”

    王權家的結局恐怕早已註定了。

    費管家從一開始便已經大概算到,王權霸業定然是遭遇到了什麼足以讓他留下深重陰影的至高強者,今後他的一生大概也要奉獻給這一份執念了。

    但費管家沒有攔阻他的行動。

    若是以現在王權霸業的狀態,哪怕讓他擔任道盟之主他也必然是心不在焉,強求實在無益。

    而未來妖盟成立以後,道人們的命運又將是個未知數,或許究竟該不該讓新一代的這些天才們接過道盟世家們的大旗都成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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