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來國三少這才察覺到自己仍舊是嚴重低估了這個少年。
“怎麼啞巴了啊，是不是跟我賭的一樣？”
白裘恩挖着鼻孔頂着張賤臉說道。
“就算是這樣你能保證林燁不會被那些圈外生物侵蝕心智麼。”
傲來國三少的面色相當難看。
的確，正如白裘恩所言，林燁的確比其他任何道人都更有可能解決圈外之事，可是林燁現在對大家而言就是一枚命運硬幣。如果林燁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意念，爲圈外魔物所控，屆時後果將不堪設想。
如若不然，林燁確實是傲來國解決圈外之事的最後希望了。
“前輩，萬一到時候有什麼意外發生，你以爲誰能揹負得了這個後果。”
“放心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塗山那幾只狐狸的事。”
白裘恩彈了彈手指，若無其事地應道。
“伱說的是那女賊？”
“何止，現任的所謂塗山之主不也是麼。”
傲來國三少略作思忖，他當然知道白裘恩說的是什麼意思。
前任塗山之主鳳犧，因爲知道塗山的情力是由苦情樹孕育而出，在離開塗山後選擇了去往圈外與魔瘴融爲一體，爲的就是尋祖溯源，求得塗山狐妖原應有的真正力量。
結果，鳳犧不愧是塗山狐妖首領，天生就帶有強大的精神控制能力，不僅沒有被魔物們控制還能自主操持這份力量。
此後鳳犧爲了操縱塗山紅紅，在塗山紅紅體內也悄悄植入了這種力量，這件事也被白裘恩留意到了。不過，塗山紅紅體內的圈外魔瘴雖然在擴散，卻一直沒有完全侵蝕掉她的心智。
由鳳犧和塗山紅紅這兩個例子就可以佐證：就算會被圈外生物腐蝕心智，也未必會一下子就站在傲來國的對立面，從人格徹底黑化反轉還有大量的時間，在這時間內處理掉林燁應該就可以萬無一失了。
白裘恩看向面色凝重的三少，嘿嘿笑道：
“怎麼，你是覺得憑我們幾個拿不下他麼？哈哈……”
“少開玩笑。我只是不想這麼貿然地賭這個博。以他的天資和能力，我們明明可以辦得更穩妥些，倒不如讓我們去攔……”
“沒有意義的。”
白裘恩的眼鏡上泛出一道白光。
“雖然你我都不是人類，但我還是遠比你懂人類之事啊，三少。不要小看了人類的執念。”
“呵……隨你便吧。”
傲來國三少不屑地冷哼一聲，其實他心中也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案了。
的確正如白裘恩所言，如果將林燁攔住不讓他去往圈外的話，除了多增加一場戰鬥消耗雙方體力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那就好。”
說罷，白裘恩嚴肅的表情立刻轉爲了稀鬆平常的面容，兩隻腳凌空疾踏，區區數步便已經走向了三少目光所不能及的遠處。
一旁靜靜聽到現在的六耳獼猴終於有些聽不下去了。
“三少，你真覺得林燁對我們有那麼大的威脅，憑你也不能框住他？”
傲來國三少的頭微微垂下，兩條手臂交錯在胸前抱起。
“如果與他過招的同時要維持着圈內圈外世界的完美分割，我也不敢說我有十成的把握啊。”
傲來國三少撒了謊。
對於自己的力量他心裏很清楚，而對於林燁的法力深淺，他則好像至今爲止都完全看不透摸不準，因此他纔會在白裘恩和姐姐六耳面前表現得分外焦灼。
……
一週後。
自林燁廢掉了王權霸業，道界和妖界都發生了許多變故。
以南國和塗山兩大妖國創建的妖盟成立後，西西域和北山也迫於林燁的法力太強而承認人類的力量，同意加入妖盟與人類和諧共處。
有了東南西北四大妖國的聯合，人類領地便像是甕中之鱉，道盟的道人縱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也只能答應妖盟的條件，放棄高額的除妖利潤轉而去維護人與妖領地邊境地域周圍的治安。
如此一來，充滿了銅臭味的道盟一時間變得乾淨了不少，而許多因此失去了經濟來源，痛恨着林燁和妖盟的道人們也都紛紛退出了道盟，不得不另謀生路了。
在夜空之下，同一時間內，三個人同時仰天長嘆一聲，彷彿在嘲笑自己那可悲的命運。
……
人類領地偏向北山地段邊界。
紅髮的少女身着一套精緻的禮裙，撐着一把做工精緻的油紙傘來到了一個少年的面前。
雖然她的裝束相當華貴，大有着任何一個人都會高看她一眼的虛榮感，但她的面容卻只是帶有淡淡的恬靜的微笑，眼中曾經對於權策的嚮往如今也變成了一灘死灰。
李慕塵。
她走到少年的面前，用一如往常的親暱的聲音對他說道：
“天哥，我……”
“塵妹——你怎麼這幅表情？發生什麼事了？”
紫發的少年一看李慕塵精神不振的樣子，立馬扶住了她的兩肩關切地問道。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要的沐天城的情報我也幫你找到了啊，塵妹你不用擔心，我們的計劃……”
——“不必了。”
李慕塵皮笑肉不笑地冷冷應了一聲，旋即淡淡道：
“沐天城也好，北山之心也罷，我們的計劃都不用再進行了。”
“爲什麼？爲什麼啊？”
“天哥你不必知道，我們就這樣分手，從此各走各的路吧。”
“……你說什麼？”
肖天昊傻傻地楞在原地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爲了李慕塵的計劃鞍前馬後忙活到了現在，甚至爲了她第一次去殺人越貨，幹了各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到頭來李慕塵卻不幹了？
“是因爲……我太弱了嗎？是因爲我不能迴應塵妹你的期待嗎？”
“是因爲我根本就對你沒有感情吧。”
“……”
李慕塵一句話殺死了比賽般的交談。
“我知道你是在利用我，可是……我不在乎啊？”
“你真的很讓我反胃，我根本不在乎你在不在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