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塗出一大口黑血，根本看不清聽不到拔刀的速度，黑狐娘娘只覺得身上的傷口以極快的速度不斷增加着，稍仰頭，林燁那張陰沉的臉扭曲得有如鬼神，與此前那個平靜冷淡的面容分明是兩樣。
“畜生……爲什麼不能吸取你的……爲什麼？！”
林燁沒有應答，只是一刀刀持續地劈下，十幾次沉悶的重斬，不覺間竟是在瞬間全部揮出。
“瀑——！”
滿臉都是黑狐娘娘噴吐的黑血，林燁毫不在意，臼齒恨恨地向下使力，刀鋒橫過，以刀柄悍然轟去，黑狐娘娘的腰部‘咔’的一聲撕裂開來，無上的痛楚讓她發出了一聲綿長的悲鳴。
這樣亦是還不夠。
林燁反手將刀身執於背後，一手探入黑狐娘娘下顎，僅區區兩指便貫穿了她的腮部。
在這瞬間，熊熊的火焰從那腮部爆出，在她口腔之中燃起一重硃紅色的強光，高溫迅速熔解着她的每一寸肉體，前所未有的鎮痛讓黑狐娘娘頓時暫停了呼吸。
緊接着，林燁的兩指向前探去，捏住黑狐娘娘的犬齒就是撕扯拔下。
當他小臂發力的瞬間，一注黑血又是噴泉般從黑狐娘娘牙槽中射出，這接二連三的痛苦已經讓黑狐娘娘無法再思考任何手段和戰略，只得任林燁如此宰割。
但娘娘身邊的那些黑瘴卻似乎還有着自己的意識，它們迅速聚集起來，恍然如一道浪潮自高空一涌而下，準備朝林燁一拼死活。
於此，林燁還刀一劈，赫然間刀中魔焰如一隻殷紅的狂龍嘯天扶搖而出，火光與那參天的魔瘴剎那間將天空分作了陰陽二色，澎湃的烈火似乎與那團團的魔瘴正兩相肆虐，互不相讓。
而林燁此刻奮起一腳直直踏上黑狐娘娘胸口，只聽得什麼東西慘烈的爆碎聲，如一塊滑溜的果凍被車輪碾得四分五裂。
自此之後，天穹間躁動着的黑色瘴氣似乎弱化、淡化掉了，整片天空竟都被那沖天的火焰染成了殷紅，邊緣的黑雲泛出幾道金光，恍惚間金雲漫空，青天無塵。
一動不動的黑狐娘娘，終究成了一具死屍。
但圈外生物死亡的方式與圈內生物大不相同。當黑狐娘娘死後，組成她身體的那些黑瘴似乎全部徘徊在原處，漸漸從空中消散，甚至其中有些許黑瘴竟是遊移到了林燁身邊。
它們已經發現了比起黑狐娘娘更強的宿主，渴望將林燁的身體佔據，爲自己的生命尋找下一個容器。
對此，林燁暫且沒有理會，只是捂住自己的胸口，單膝伏地艱難地喘起了氣。
“呼…呼……”
眼中冒出一根又一根的血絲，林燁深感身體的疲憊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負荷。
這就是重瞳的最終姿態之一，其所要付出的法力代價也是大得驚人。最關鍵的是——爲了讓黑狐娘娘在最後不能吸取自己的法力，林燁連續多次發動了重瞳暫停了時間，如此一來就算自己再怎麼宣泄自己的情緒對她也是於事無補了。
林燁看向地面上的那具死屍，她此刻的皮膚開始泛白，面容從陰沉到慘敗，眉目從陰鷙到慈藹。她已經不是那個黑狐娘娘，而是昔日的塗山之主鳳犧。
是圈外的黑瘴改變了她，是圈外的黑瘴使她從那個塗山之王變爲了黑狐娘娘。
這之中的價值對錯，林燁不予置評，也不想去糾結於理念考量與天公地道。
畢竟黑狐娘娘也有屬於她的沉重的過去，她的一切抉擇也是基於她的判斷而作出的。但林燁從中總能得到些什麼屬於自己的有價值的情報。
就比如說———總有人可以像她一樣，在受到了黑瘴的浸染後保持住自己的意識，從而讓黑瘴成爲單純的奴役於自己的工具。
如果讓圈外的魔瘴奴役於自己，這股龐大的力量便能夠在圈外的各個角落爲自己所用。屆時無論是單純的補強法力還是探查搜索，都必然有遠超於自己想象的用途。
望着鳳犧的遺體久久沉默着的林燁，漸漸地聽到了身後塗山紅紅和東方淮竹二人的喘息聲。
她們二人的狀況仍舊不是很好，看上去就如同是發了高燒無從降溫那般渾身脫力，但其內部的病竈應該還要更深。
不過林燁掌間的魔刃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們二人的情況。
魔刃刀背的眼珠能夠探明一切法力的源頭所在，在它的洞察之間，塗山紅紅和東方淮竹兩人體內的魔瘴就如同玻璃窗後趴着的蟲豸一般清晰可見。
“是妖力啊…是可口的…妖力…就在她們……體內！”
由於共享着法力，林燁的腦中很快收到了魔刃的情報反饋。
他幾步走上前去，開始思考如何能將二人身體中的魔瘴剔除出去。
這倒需要費點工夫。
難道用重瞳注入生命精氣來解決？然而魔瘴不同於南國的毒素，它本身就是以精氣爲食的物質，想必在生命精氣注入後反倒會增強它的力量。
正當林燁猶豫其時，有趣的事又發生了。
“上來…它們從…臟腑之處…上來了…”
在魔刃的洞悉之下，藉由情報的共享林燁似乎也能看到那些瘴氣似乎在從塗山紅紅和淮竹的體內逐漸離去，從喉管到口腔——再從七竅中衝出，最終竟然直直依附在林燁身邊！
“咳咳…咳咳！！”
雖然淮竹和塗山紅紅開始劇烈咳嗽了起來，但是她們的面色都隨之紅潤了許多，看來病竈的確已經完全根除了。
整個過程林燁沒有作任何舉動，遲疑了片刻，林燁很快明白了其中內情。
‘我明白了……’
‘黑瘴與圈外生物本來就並非是一體，它們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只會依附在自己覺得強大的人體內，就像是尋找金主的家犬一般，有了強大的主人才會有肉喫——主人會帶來更強的靈魂來供其享用。’
‘這些黑瘴離開了鳳犧之後，想讓我接受它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