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穿在1977 >203.第203章 陳師傅仁義
    還是上次的位置,還是一大羣人圍着。

    好巧,裏面還有楊書記他們幾個。

    看見陳凡一行人過來,楊書記立刻招招手,“你是過來看馬的?”

    陳凡點點頭,跟張隊長、肖烈文、葉樹寶幾位打過招呼,纔看向那匹被系在柳樹上的馬,又看了看邊上賣馬的人,正是上次賣小馬的,隨即輕聲說道,“這馬怎麼沒人買啊?不會又是病了吧?”

    肖烈文滿臉遺憾,雙手背在身後,惋惜地說道,“可不是嗎,要是匹好馬,他不會賣,也不會到現在都沒人買。”

    農村裏的牲口,最不愁賣的是大水牛,一頭壯年大水牛200塊,牛犢也要100左右,是實打實的硬通貨,只要放出風去,就會有人搶着要。

    其次就是馬、騾子和驢。其中馬和騾子比毛驢更搶手,這裏面最貴的又是可以繁殖的母馬,也叫騍馬。

    與袁枚、張問陶並稱清代性靈派三大家的趙翼,寫過一本《陔餘叢考·騍馬騸馬驏馬》,裏面有記載,“唐以前本呼牝馬爲草馬,及牧監設課後,遂呼課馬,後人又易以馬旁爲騍馬耳。”

    所以騍馬就是母馬,騸馬都知道是閹馬,驏馬則是沒有鞍具的乘用馬。另外還有“兒馬”,就是與母馬相對的公馬,有的地方也特指用於配種的馬。

    一匹壯年母馬價格大約在120到150之間,可以配種的公馬在130元左右,騸馬更低些,大概90到110,小馬駒則減半。

    騾子是馬和驢雜交的後代,染色體減數分裂,所以公騾子基本不具備生育能力,母騾子跟馬或驢子配種後,也只有極小的概率能生下小騾子。

    但是騾子的負重能力卻超過了馬和驢子,所以價格只比馬稍低一些,大概在100到120元。

    最便宜的還是驢子和黃牛,壯年的也只要80到100,老的或小的都會減價。

    所以如果這匹壯年母馬沒有問題,賣個150塊應該還有人搶着要。

    畢竟是純正的東洋馬,不僅體型高大漂亮,負重和耐力也不比騾子差,甚至還更強一些,按照頂格價位交易很正常。

    但是現在半個上午過去,這匹馬卻無人問津,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和陳凡買的那匹小馬一樣,這匹馬病了!

    思忖間,陳凡走上前,蹲下來去摸這匹馬。

    母馬臥在地上,看也沒看他一眼,眼裏沒有半點生氣。

    賣馬的甘來寶早就看見他,眼裏又是苦笑、又是希冀,先打了聲招呼,“陳師傅。”

    陳凡擡頭看了看他,問道,“甘師傅怎麼要把馬賣掉?”

    甘來寶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不是賣掉了小馬,自從小馬離開後,這母馬都沒怎麼正常喫過東西,每天就喫一點點草料,也不跑了,在馬廄裏躺着,一動不動,拉它的時候才動一下,才一個月不到,就瘦了一大圈,再這麼下去,就算死不了,也幹不了活了啊。”

    難怪要賣馬,一匹馬乾不了活兒,那不是廢了麼?!

    陳凡眨眨眼,正要說話,這時站在一旁的肖烈文便上去兩步,大聲說道,“你這話說的不對啊,照你這個意思,還要怪小陳買了伱的馬咯,那是不是要給你還回來?還是你要逼他買這匹病馬?”

    旁邊的人也不管是不是盧家灣的,都紛紛幫腔。

    “一碼歸一碼,幾個生產大隊誰不知道,要不是人家陳師傅好心買了你的小馬,那匹小馬遲早也是被喫肉的命,你怎麼能賴人家陳師傅。”

    “先不管你這母馬是怎麼病的,你張口就把責任往陳師傅身上推,想幹什麼?”

    “老甘,雖然我們都是甘家村的人,你還是我遠房兄弟,我也要說你一句,做人做事就不是這種搞法!”

    “就是,人家陳師傅好心買你的馬,還買錯了不成?”

    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甘來寶面紅耳赤,趕緊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真不是這個意思……”

    陳凡回頭看了一圈義憤填膺的人,有點摸不着頭腦。

    都說幫理不幫親,但那是對內而言,最少也是一個大隊裏面,大家都是熟人,關係還挺好,纔會有“幫理不幫親”的說法。

    可是對外麼,這年頭的農村講究的是“同心協力”,也不管誰對誰錯,首先屁股就不能坐歪,否則的話,你在這個村子裏就過不下去!

    現在甘來寶只說了一句話,就引得這麼多人抱打不平,其中竟然還有甘家村的人,這就非常詭異了。

    這時楊書記擺擺手,制止了旁人的指責,隨後指着甘來寶問道,“拉去獸醫站看了沒有,周站長怎麼說?”

    甘來寶苦着臉,兩手一攤,“周站長也檢查不出來,還說這馬應該是沒有病,不過他還是開了幾幅開胃的藥,但是吃了也沒有效果。”

    在他們講話的時候,陳凡低下頭摸了摸馬頭,小聲問道,“你怎麼了?”

母馬聽到他的話,終於有了點反應,擡眼看了看他。

    過了好幾秒,才嘶嘶叫了幾聲,“孩子不見了。”

    陳凡頓時滿臉無語,竟然真是?!

    農村裏賣牛犢、馬駒,母牛母馬捨不得的數不勝數,就連一頭母豬都會護崽,何況是更有靈性的馬。

    尤其是剛產仔的母狗,就算是主人敢去碰小狗,有些狗也敢齜牙。

    那小馬駒還沒滿月就被帶走,母馬思念成疾也很有可能。

    “哎喲。”

    陳凡嘆了口氣,摸了摸馬頭,看來這匹馬他不買是不行的了。

    讓他把小馬駒賣回來,且不說捨不得,那甘來寶也不像是能掏出幾十塊現錢的人。而且當初甘來寶本來就是打算把小馬賣掉,陳凡就更不會賣給他。

    而讓他看見母馬這個樣子,也是於心不忍,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這匹馬也給買了。

    得嘞,幸虧今天賺了一大筆,要不然,他也只能眼巴巴看着。

    陳凡拍拍手站起身來,走到甘來寶旁邊,問道,“甘師傅,你這馬怎麼賣?”

    不等甘來寶說話,肖烈文便瞪大眼睛看着他,“你還真打算買啊?你買它幹啥?”

    楊書記也跟着勸,“一匹病馬,周站長都找不出毛病,你買來有什麼用呢?”

    “研究病情啊!”

    陳凡睜着眼睛說瞎話,指着趴在地上的馬說道,“這是多好的研究病例啊,周站長都找不到病因,肯定是什麼疑難雜症,我買回去可以慢慢研究,萬一要是治好了,那不是賺大啦!”

    葉樹寶仔細看了看陳凡,再看看那匹馬,眼珠一轉,便開口說道,“要我說,我們大隊裏面什麼樣的牲口沒有,馬牛羊騾子驢,你要搞研究,隨便要哪頭都給你拉來,真沒必要買這個。

    再說了,就算你能治好這匹馬,拿來做什麼用呢?你幹着統籌工,又不用馬拉車,騎馬吧,這馬都成年了,也就只能噹噹馱馬用,不可能馱着你到處跑,跑也跑不遠、跑不快,何必呢。”

    聽着他們的話,甘來寶急得直上火,卻又不敢再開口說話。

    有了剛纔那一幕,他現在也想通了,這事兒確實跟陳凡扯不上關係。

    要是沒有陳凡,那匹小馬最後也是被喫肉,小馬沒了,這匹母馬也還會是這個樣子,真跟人家陳師傅犯不上。

    可是他也想止損啊。

    這都快一上午了,來問過的不少,但一聽是匹病馬,都不敢買。

    騙人?

    都是附近十里八鄉的村民,你敢騙試試!

    也就只有陳師傅不怕,開口問價,卻又被盧家灣的幾位大隊部領導攔着,他不着急纔怪。

    陳凡好不容易勸下楊書記他們,轉過身對着甘來寶問道,“你打算賣多少錢?”

    上次甘來寶還敢喊價,現在卻連價都不敢喊,要不然又被那幾個人罵一通、甚至陳凡最後真不買了怎麼辦?

    便認命地說道,“這匹馬是我五年前買的,當年花了我50塊,這五年我伺候它比伺候我老孃還勤快,青草、蘿蔔這些都算了,黃豆、鹽巴就一直沒斷過,一年少說也有5塊錢的飼料錢,陳師傅你就看着給吧。”

    說是看着給,卻也給出了一個最低的成本價,大約就是75塊。

    陳凡一琢磨,終究還是沒有太狠心,便說道,“一口價,100塊。”

    這匹馬根本就沒病,帶回去見到小馬駒,再養個幾天,立刻又是一匹價值150塊的好馬,可是他也不敢給太高,要不然真成了別人眼裏的傻子。

    就算是這個價格,周圍的人也都紛紛豎起大拇指,“陳師傅仁義!”

    甘來寶也很滿意,賣了這匹馬,回頭再去尋摸一頭成年騾子算了,馬這種東西,真的伺候不起!

    陳凡從布袋裏一點點地掏出100塊錢,楊書記幫着寫交易單據,然後交易雙方摁手印,錢貨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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