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穿在1977 >第347章 三道關
    看着安全往前跑,楊隊長也迅速行動。

    經過陳凡身邊,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愣着幹什麼,走哇。”

    陳凡趕緊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就碰上,安全早已掏出煙遞過去,“郭師傅,今天來這麼早啊。”

    那位郭師傅順手接過煙,笑道,“安幹部啊,今年你下鄉蹲點?”

    他說着看了看走過來的楊隊長和陳凡,“嚯,還是在盧家灣?”

    安全又掏出打火機點燃湊過去,咧着嘴笑道,“有緣分嘛。”

    這時楊隊長也走到跟前,分外熱情地伸出雙手,“郭師傅好。”

    郭師傅點燃煙,慢吞吞地伸出右手握了握,顯得頗爲穩重。

    不過陳凡也看出來了,他的慢吞吞跟傲慢還是有些區別,大概就是胖子最常見的那種慢速度。

    想到胖子,陳凡看着這位郭師傅也是嘖嘖稱奇。

    這年頭能養得白白胖胖也不容易啊,再想到食品站殺豬的朱師傅,只能說糧食系統是真的養人!

    思忖間,陳凡手上動作不停,等楊隊長剛鬆開手,他就快步上前伸出雙手,“郭師傅您好,今天辛苦您了。”

    郭師傅握住陳凡的手晃了晃,臉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陳老師是吧?今天還是第一次見,聞名不如見面啊。”

    陳凡態度擺的很正,呵呵笑道,“不敢當老師稱呼,您叫我小陳就行。”

    跟安全和楊隊長兩人聊了一路,他現在也知道了糧管所檢驗員的份量。

    生產隊交公糧和購糧也是有規範的,一般來說,糧管所會將糧食分爲3個等級,公糧需要達到一等,纔會接收入庫,否則就要扣秤。

    表面意思是扣除重新攤曬的水分減重,以及相關人工費用。實際上事實如何,只有檢驗員自己知道。

    購糧則沒有強制要求,三等他們也收。可是一等、二等和三等之間,就會有一定的價格差異。

    比如一等糧的收購價格是9分錢,二等糧就只有8分,三等糧卻連7分錢都不到,只有6分5釐,別看只差一分幾釐錢,可積少成多啊。

    就以盧家灣6隊爲例,購糧的數量高達45500斤,差一分錢,就差了455塊,攤到每個社員頭上就是一塊多,如果被列入第三等,那就差了一千多塊錢。

    小隊一年才能掙多少錢?這就差了一千多,還不賠死?!

    就這還不算最慘的,最慘的是被評爲等外,這時就會被糧管所拒收。

    人家拒收,你說不賣了行不行?

    當然不行!

    購糧也屬於強制任務,和公糧一起,合稱爲“徵購糧”,徵就是公糧,購就是收購,都是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所以被拒收之後,只能拉回去,再重新篩選更好的稻穀,要顆粒最大、最飽滿的,再暴曬兩三天,又拉過來賣給人家。

    如果不想拉回去,就只能接受扣秤及低價。

    怎一個慘字了得。

    除了這些,陳凡還知道,這樣的經歷對於全國絕大部分的農民來說,應該都經歷過。

    特別是80、90年代,情況比現在要更加嚴重無數倍。

    在這個時代,雖然也有刁難的情況出現,但更多隻是一種姿態上的高傲和心理優越感,做事的時候還會留幾分底線。

    或者說,面對集體的生產隊,心裏還有幾分忌憚。

    在公社轉家庭承包制以後的20年裏,纔是真正的沒有底線!

    嗯,這個不能多說。

    那位郭師傅見陳凡這麼低姿態,也笑得格外開心,“陳老師謙虛了啊,別的不說,就憑你辦獸醫班,爲盧家灣培養出12名合格的獸醫,後來又辦學習班,教生產隊的孩子學知識,就當得起老師這個稱呼。”

    他抽了口煙,眼裏露出追憶的神色,“想當年啊,我就是沒有好好學習,也是沒有碰上一個好老師,監督不嚴,太過放縱,以至於基礎太差。後來被推薦去縣裏糧食學校學習進修,好多科目都不及格,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趕上。

    只有上過學卻力不從心的人,才知道知識的可貴,陳老師你能夠傳授知識,還這麼用心,很難得啊!”

    陳凡抿嘴微笑,心裏想着,所以你是在炫耀自己上過中專嗎?

    雖然只是糧食系統內部的學校,卻也是中專吶。

    不過他也聽出來了,這位郭師傅恐怕也是糧管所的重要後備人才,大約與安全同等級的那種,也就難怪他這個事業編的辦事員,竟然對安全這位稅務所的小領導不冷不熱。

    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呼怕呼啊!

    又聊了一陣子,陳凡打主力、楊隊長和安全打配合,終於引出寫小說的事來。

    安全指了指陳凡,對着郭師傅說道,“這兩天盧家灣正在建小水塔,請了兩個縣裏的老師傅過來指點,陳老師就跟人家聊上了,聽了老師傅的故事,就說要寫一本關於建築工人的小說。”

    郭師傅一聽,不覺有些羨慕,“那兩位老師傅賺了啊!”

    傳聞中陳老師出手例不虛發,最次也是地委日報,回頭文章刊登,縣建築公司還不省內揚名?!

    這不是賺了是什麼!

    就在郭師傅暗暗羨慕的時候,楊隊長趕緊說道,“小陳,咱們糧管所爲國家收糧食,整個公社的糧食都要交到這裏,他們還要負責管理,不僅辛苦,責任也重啊,要不也寫一篇糧管所的小說?”

    陳凡臉上卻露出難色,配合着演戲,“我正愁下一篇小說寫什麼題材,能寫基層糧食人的故事肯定很合適,可是我對糧食人的工作不熟悉啊。”

    安全立刻說道,“你對建築工人也不熟悉,怎麼能寫的?還不就是聽了邱師傅和馬師傅兩位給你將當年的故事。”

    隨即指了指郭師傅,“你也可以找郭師傅請教啊,郭師傅在糧管所幹了快20年了,見多識廣啊,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只要伱誠心請教,郭師傅這裏滿肚子全是故事。”

    郭師傅早已笑成了彌勒佛,舉着雙手輕輕搖擺,“言重了言重了,我也就是乾的時間長了點。”

    頓了一下,又笑道,“不過說到故事,我這裏還真知道一些。”

    他算是看出來了,今天這幾位在給他唱雙簧呢。

    不過哪怕明知道這是個“坑”,他也樂意往下跳。

    沒見那一篇《在希望的田野上》,把那些個做過蹲點幹部的人嘚瑟成什麼樣了嗎。雖然他之前也做過蹲點幹部,也算是其中之一,可一大片哪有獨一份來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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