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她漆黑深邃的眸子，彷彿要被吸進去一般，心裏的恐懼在蔓延，隱在裙襬下的腿莫名發軟，甚至都忘記伸手把嘴裏叼着的銀行卡拿下來了。
她竟然在害怕。
害怕一個什麼都不會的花瓶？
這怎麼可能？
“但本公主也理解祝太太爲何如此瞧不起窮人。”黎昭將手裏的手機舉到方太太面前，“畢竟……祝太太是陪酒女出身，不過運氣好點嫁給了方總，所以看着他們就像看見了以前的自己，對嗎？”
祝太太臉色霎時慘白。
“你、你怎麼知道？”
“哦，隨便在手機上查了一下而已。”
像他們這種身份地位的花邊新聞和小道消息想查到一些還不容易嗎？
畢竟網絡上有很多被打壓下來的消息，但互聯網可是有記錄的，只要在網上出現過，她就能查到。
恰好此時，黎昭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看見來電提醒，她當着所有人的面接通：“喂？”
“開免提。”
黎昭語調慵懶地補充了一句：“跟本公主說話時能不這麼冷冰冰的嗎？”
電話那頭的語氣似乎有些無奈：“別鬧。”
黎昭這纔將電話開了免提。
黎念惜猶如切冰碎玉的冷調聲線從手機裏傳出，清晰地落入在場每一位的耳朵裏：“祝太太，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向祝總反映，並且討要個說法。”
“不是的，黎小姐，你……”
祝太太連忙拿下口中的銀行卡，還想解釋什麼。
黎昭眼疾手快，立馬掛掉了電話。
“抱歉，不小心掛斷了，祝太太還是自己去聯繫她吧。”
氣得祝太太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壓下脾氣，想和她說說好話。
黎昭卻看也不看她，推着林珩和林珩母親走出人羣，嘴裏還碎碎念着：“怎麼有蒼蠅一直在耳邊亂叫？這個學校該除蟲了。”
引得不少富太太捂嘴嘲笑她。
祝太太再生氣也不敢繼續糾纏，只能想辦法該怎麼在黎念惜將這件事情告訴她老公之前先找她道歉請求原諒再說。
……
離開那是非之地，只剩下他們三人。
氣氛莫名詭異起來。
黎昭從容撩了下耳畔的碎髮，心裏卻沒這麼從容，反而覺得有一絲尷尬，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都怪這該死的系統，不早點把記憶碎片全部獎勵完，缺失的剛好是有關他們的那部分記憶。
林珩的母親似乎也斟酌着要說些什麼。
林珩乾脆別開頭，不想搭理她。
即使她剛剛幫了他們，他的態度也沒有絲毫軟化。
想來兩人之間的芥蒂不是一般的深啊。
“嗯……黎念惜說她一會兒就會來接伱們，既然沒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黎昭覺得還是先走爲敬。
等獲得了全部記憶後，再來想着該如何與他們軟化關係。
女人深色複雜地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點了點頭，眼睜睜看着黎昭轉身離開。
等她走遠後，林珩才厭惡地開口：“媽，你不會心軟了吧？你忘記她是怎麼對待咱們家的嗎？還有爸爸的事情……”
林珩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攥緊，手臂上青筋隱隱凸現，不難察覺他的手臂在輕微顫抖着，像是在極力隱藏自己的情緒。
——
“請高二8x200米接力賽參賽選手到檢錄處集合。”
“請高二8x200米接力賽參賽選手到檢錄處集合。”
“請高二8x200米接力賽參賽選手到檢錄處集合。”
“……”
如果沒有親子項目，8x200米接力賽屬於運動會比賽項目中比較受到關注的一項賽事了。
由四位女生和四位男生進行接力賽，每人跑200米接力，用時最短到達終點的算獲勝。
這一場，應斯言、安辰昱和林熠瑾都有參加。
“言哥，你剛騎完30公里雙人自行車還行不行啊？如果不行的話就找人替你，你好好休息。”
8x200米接力賽沒有固定隊員，他們可以隨時更換接力賽成員。
安辰昱本意就是單純想關心一下應斯言，不想讓他這麼喫力。
畢竟他們班已經有言哥和黎阿姨爲他們拼命掙來的兩個大賽事冠軍，他們8班這次幾乎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8x200米接力賽能不能奪得第一都沒有關係。
他們全當上去玩了。
可應斯言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有人問他——
行不行？
幾乎他問出口的瞬間，應斯言就做出了回答：“行！”
只不過這個“行”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纔怪！
他現在腿還在發軟，他看上去像是沒事，但實際上只是在強撐着看上去沒事而已！
但男人必須要爭一口氣！
堅決不能說自己不行！
死都不能說！
“小孩，你腿怎麼在抖啊？”
突然間一隻手伸出扯起他的褲腿，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他那一節裸露在外微微顫抖的小腿上。
應斯言臉一黑，一巴掌拍掉拽着自己褲腿的那隻手，咬牙切齒對上她的視線：“誰讓你碰我了？”
“嘶~”
黎昭喫痛地揉了揉被他拍紅了的地方。
這小孩病情越來越嚴重了，也不知道他爹什麼時候回來。
要不明天就帶他去看醫生吧？
“言哥，別勉強自己，反正有你和黎阿姨那兩個大賽事冠軍，咱們班基本上穩贏了，別到時候把自己弄受傷了。”
安辰昱還是象徵性的勸了一句，但他知道言哥肯定不會聽的。
果不其然，應斯言黑着臉說了句“不用”，便插着兜兒往操場那頭的檢錄處走了過去。
黎昭無奈搖搖頭。
她理解。
這個年紀的少年都好面子。
死要面子活受罪。
想當年她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比她好面子多了。
爲了一個國際比賽的冠軍，她一個晚上背完了上萬本書。
爲了一個廚藝大賽，她一週將那些失傳已久無人能做出的菜譜全部還原實物，然後從中挑選最適合的在比賽當天做。
更是爲了一個實驗，跑遍整個瑪麗蘇星球尋找各種材料。
……
還有一系列她在年輕的時候做出的瘋狂事情。
黎昭心裏忍不住感嘆了聲。
還是年輕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