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村莊,也不太準確。

    這更像是無數的樹木交織而成天然林。

    樹木的枝幹詭異地融合在了一起,相互交錯支撐,交接處形成了各種各樣的通道,明明是自然形成的,卻又帶着人爲干涉的痕跡。

    黑漆漆的樹洞像是螞蟻窩一樣相互交錯,七拐八拐地通向樹林深處,不知道其他的出口在哪。

    魚人族的到來很快就吸引了那樹洞裏的生物注意,他們紛紛從樹洞上跳了下來,好奇地湊到了魚羣旁。

    一隻樹根朝着傑夫飛來,魚人們如臨大敵,一個個零件飛起,警惕地瞄準着樹根。

    但傑夫並不在意,喊停其他人之後,任由那樹根捲到了自己身上。

    樹根又分散出小小的觸鬚,鑽到了傑夫的身體表面,傑夫也控制盔甲分開,留出裂縫讓那樹根慢慢進入。

    “你們是誰?”

    當樹根接觸到傑夫的皮膚之後,一個清脆的聲音通過傑夫的盔甲,響徹到整個魚羣內。

    傑夫並沒有回答,而是等待着什麼。

    過了一會兒,另一個聲音開始在魚羣中傳遞,那是某位魚人研究員的解釋:“他們用了一種意識溝通手段,原理未知,目前來看沒有危害,可以嘗試回答。”

    得到報告之後,傑夫纔開始回答那樹根裏的聲音。

    “我們是魚人族。”

    “你們來我們的島上做什麼?”這樹根裏的聲音很是警惕,畢竟魚人族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

    “我們來尋求永生的方法。”傑夫平靜地回答道。

    “永生?”那聲音很驚訝:“是人類告訴你們的?”

    “是的。”傑夫肯定道。

    隨後,傑夫就毫無保留地講述起魚人族受到的困境……

    “我們這次來,就是要找到永生的方法,無論代價。”

    “所謂代價,魚人族早就承擔了很多。”

    “我們嘗試過各種各樣的遺物,犧牲了很多的同胞,他們寧願嘗試那些看起來希望渺茫的遺物,也不願意永遠被困住。”

    “也許打破壽命的限制,我們就能打破種族鎖。”

    “再怎麼樣,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傑夫的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說完一切之後,他便靜靜地等待着那樹根傳來的迴應。

    可是,樹根卻久久沒有回答,似乎是在消化着傑夫的話。

    那些叉離族,也用樹根相互連接在了一起,不知道內部在討論着什麼。

    許久之後,那聲音纔再次傳來。

    “對不起,我們不能說。”

    “叉離族會一直守護着永生,不是因爲這是什麼寶貝,而是因爲永生的代價過於嚴重,其他種族都無法承擔,對於其他種族來說,這更像是一種詛咒。”

    “魚人族的鎖,要自己去解開,這座島上沒有你們想要的鑰匙。”

    此話一出,整個魚羣便沉寂了下來,氣氛微妙。

    “鑰匙配不配得上鎖,得親自試試。”傑夫緩緩說道。

    他的語氣之中帶着一絲警告。

    魚人族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商量,他們的態度一貫很強硬。

    把自己種族的危機全盤托出,如果願意幫助,就一切好說,如果拒絕……

    “這裏沒有鑰匙。”

    再次遭到拒絕之後,整個魚羣都不再說話了,周遭的飛行零件迅速環繞,籠罩了一整片樹林。

    當這些黑壓壓的零件飄到天上之後,魚人族的力量才真正展現了出來。

    傑夫此時再次開口。

    “永生的方法……是什麼?”

    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你們承受不了……”

    沒等話說完,一個針刺狀的飛行零件就閃爍着紅色的光輝,穿梭到叉離族的人羣中間,刺穿了一位村民的身體。

村民還沒來得及反應,傷口處就散發出一陣高溫,瞬間將他的身軀焚燒殆盡。

    “永生的方法是什麼?”

    傑夫再次問道。

    沒人回答。

    於是,發紅的零件再次帶走了一位村民的生命。

    “有人回答嗎?”

    傑夫掃視着叉離族的衆人。

    此時,這些叉離族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零件的攻擊來得太快,他們愣愣地看着那燒成灰燼的同伴,身上的樹根恐懼得到處舞動,四散着逃跑。

    纏繞着傑夫的樹根迅速收縮,似乎是想要捏碎傑夫,可是那樹根對盔甲一點作用都沒有。

    發着輝光的零件形成了一道道六邊形組成的蜂窩狀防護罩,將傑夫死死地保護了起來。

    “把他們都抓起來。”

    傑夫一聲令下,身後魚人們紛紛出動。

    轉眼間,整個樹林內零件與盔甲齊飛,叉離族根本逃不掉,被一個個零件扣住,押到了傑夫的面前。

    “永生的方法是什麼?”

    平淡的話語再次落下,但叉離族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死神的號角。

    紅光再次閃爍,一位叉離族迅速化爲灰燼。

    但他們還是緊閉着嘴,沒人願意回答。

    傑夫見這些叉離族不喫這一套,又換了一種說辭:

    “你們說出了永生的方法,代價也是我們魚人族承擔,這與你們本就沒什麼關係,何必呢?”

    但他的勸說,還是沒有讓這些叉離族屈服。

    他們被零件壓制着,跪在地上,一臉怒火,緊緊地閉着自己的嘴。

    看到這樣的狀況,傑夫只好在魚羣內吩咐道:“用認知改變……”

    “等等!”就在傑夫打算採用別的方式時,一聲着急的呼喚打斷了他的話。

    是白舟,他正在盔甲內大喊着:“讓我試試,我有辦法讓他們開口!”

    他的表情無比着急,奮力地想要掙脫盔甲。

    傑夫注意到了他奇怪的舉動,控制他的盔甲來到了面前。

    “你有辦法?”

    “有!給我控制盔甲的權限!”

    “好。”

    傑夫似乎並不在意白舟此時奇怪的表現,也不擔心他弄出什麼幺蛾子。

    大局在握,他只是淡淡地看着白舟,隨手就將白舟的盔甲限制給完全放開。

    在感受到自己可以自由活動之後,白舟操控着盔甲,迅速在跪倒在地的叉離族裏尋找了起來。

    他的表情既着急又擔心,眼眶發紅,就連動作都有些顫抖。

    他在每一個叉離族人的面前都停留了一會兒,擡起這些叉離族人的臉,認真地觀看。

    當看到那些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的叉離族人時,又不忍心地將頭轉向另一邊。

    終於,當白舟看到角落一位跪在地上叉離族人時,他停下了腳步。

    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捧起了那叉離族人的臉,緊接着眼淚便奪眶而出,然後又迅速地被他止住。

    雙腳發着抖,他也學着那叉離族人的姿勢,慢慢地跪了下來。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白舟操控着自己的面部盔甲緩緩打開,目光與眼前的叉離族人瞬間交織。

    叉離族人身上的樹根也順勢纏繞到了白舟的脖子上。

    對視之中,那叉離族人眼中的怒意慢慢變成了震驚,瞳孔顫抖。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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