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是無辜的。”

    “你沒有錯,你的女兒們更沒有錯,錯的是重男輕女的觀念,錯的是拐賣你的人,錯的是買你的人,錯的是那些迂腐的老不修!”

    棠寶難得如此氣憤,她上前將阿秀扶起來:“你也不會受到懲罰,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如果你進入不了輪迴道,那你就跟在我身邊。”

    “小玄師,真的可以嗎?”

    阿秀眼中淌下兩行血淚,不是因爲棠寶說可以跟在她身邊修行,而是感動於她說她沒有錯。

    剛開始她不知道她哪裏錯了,爲什麼會被跟牲口一樣被拐賣到這裏,還要嫁給一個傻子?

    爲什麼只是因爲生下女娃,就成了塌天大錯?

    可後來他們都說是她的錯,因爲她連着生女兒,沒生下兒子。

    聽的多了,她便也就認爲是自己的錯。

    可她錯了,她的女兒們沒有錯,她又不明白了,老三才那麼小,剛出生,她就哭了一聲,就被溺斃了。

    這時她明白過來,她最大的錯是因爲她是女的,僅僅因爲這個性別,僅僅因爲她能生孩子,但是又沒生出他們想要的孩子,便是原罪。

    她不想她的女兒們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她要帶着她們逃離這裏。

    無論去哪裏,只要那裏能不重男輕女就可以。

    她只是想逃走,她沒想那個傻子死,他對她並不好,可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她很難過自責。

    因此她婆婆那樣對她,她也不恨她,如果有人殺了她的孩子,她一樣會對那人恨之入骨。

    他們決定要處死她,她無所謂,可她的女兒們還小,那些人怎麼能如此狠心,將她們也扔進了井裏。

    這些年,回憶的點滴就跟那井水一樣,如影隨形,一點一點滲入進她的靈魂中。

    只要一想到這些,她就會滋生出無盡怨氣。

    “無論什麼事情,總要有個了斷。”

    棠寶握住阿秀的手,阿秀猩紅的眼睛恢復了正常。

    “而你也要放下執念,他們已經毀了你的一生,難道你要將自己徹底毀掉嗎?”

    人死了不是結束,魂飛魄散纔是真的結束。

    而無法進入輪迴道,就很容易魂飛魄散。

    輪迴道是一種約束,同時也是一種保護。

    在輪迴道之外,像這種靈,有可能一道天雷就會讓他們魂飛魄散。

    更多說,還有等級到的靈會吸食等級低的靈。

    這種情況,在惡靈、怨靈、煞靈中經常出現。

    這些靈都不會講什麼規矩道德,就是大魚喫小魚的規則。

    “如今不再重男輕女了哦,女性崛起,會得到公平對待。”

    棠寶說完這句話,阿秀眼中明顯有了亮光。

    “你不想看看如今這個世界嗎?不想讓你的女兒們生活在這樣的時代嗎?”

    “她們可以自主決定婚姻,自主決定生育,可以自由去當科學家,飛行員,可以去世界各地旅遊,可以自由去做她們想做的事,去成爲她們想要成爲的人。”

    這往阿秀很是嚮往,不光想讓她的女兒們能經歷這樣的好時代,她也想經歷。

    她無數次想如果真的有下輩子,她想成爲一個什麼樣的人。

    棠寶不再多說,因爲她知道阿秀已經放下了。

    她剛纔放下是爲了她的女兒們,而現在她放下是爲了她自己。

    跟棠寶說的一樣,阿秀不會去弄死那些人,但她也不會什麼都不做。

    她會讓他們餘生都生活在恐懼跟痛苦中。

    “她來了,她來了!”

    祠堂中衆人一個個雙眸大睜,看着阿秀進入祠堂,哪怕阿秀什麼都不做,也暈過去了一大片。

    邵元也很害怕,不過他爲了邵梅,在強撐着。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阿秀面前,乞求到她:“阿秀,如果你有什麼恨,什麼怨,都對我來,求求你放過小梅!”

    “小梅只是個孩子,她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你放過她吧?是我的錯,當年是我懦弱,沒能去救你!”

    “你已經長這麼大了。”

    阿秀看着邵元:“我一直想跟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當年偷偷給我的那個饅頭,也謝謝你給丫丫她們的糖。”

    “那你能不能放過小梅?”邵元拍到自己胸膛:“如今我做了父親,我能理解你當年的痛苦,真的,我能理解!”

    阿秀沒回答邵元,她揮手將怨氣打入那些人體內後,便離開了祠堂。

    邵元想要追出來,可他眼前一黑,也跟着暈了過去。

    “小玄師,我相信你。”

    阿秀帶着她的三個女兒來到棠寶面前,棠寶拿出九鶴冠,唸誦咒語後。

    九鶴飛出,伴隨着鶴鳴聲,阿秀她們娘仨身上的怨氣被散去,棠寶將她們收在了養魂符裏,之後會在合適的時機將她們送入輪迴道中。

    九鶴冠配合正清印,加上月棠劍,棠寶設下陣法,將邵家村的怨氣清除的乾乾淨淨。

    隨後她將邵梅治好,又清除了他們大部分人有關今夜的記憶。

    折騰完這些,天邊微亮。

    棠寶伸了個懶腰,大大打了個哈欠:“好睏啊。”

    揩去眼角的淚滴,她又垂下頭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唔,也好餓。”

    “二師兄帶你去鎮上喫早點。”薛無涯一臉睏倦。

    這一夜比他連着整理好幾天的案宗都累,這就是爲什麼他不願意做全職玄師的原因。

    玄師是比檢察官看似自由清閒還掙得多,但箇中苦楚只有玄師知道。

    不過好景不長,他舅舅最近不知爲何總是跟他提起讓他繼承家業的事。

    e=(?o`*)))唉!

    “二師兄,我先看下我七哥哥醒沒有哈?”

    棠寶給姜正黎打過去,那邊秒接:“棠寶,你有沒有事?”

    “七哥哥,我沒事。”

    “我就是跟你說一聲,我二師兄過來了,他要帶我去鎮上喫早點。”

    “之後咱們鎮上匯合哈。”

    鎮上藥材店不少,但飯館卻不多,還都聚集在藥材市場附近。

    杜衡跟龔自厚他們正在喫早點,就看到棠寶進來,立即朝她招手:“棠寶,這裏。”

    “龔伯伯,杜爺爺。”

    棠寶也朝他們招了招手,跟着其他人坐到了龔自厚他們旁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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