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短短分神的剎那,胸口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那個壯漢如同犀牛一般用腦袋頂撞安森的胸口,趁着安森一個沒有防備,直接就把安森掀翻。
糟糕!
安森顧不上疼痛,腦海裏就只有唯一一個念頭,擔心壯漢追上少年和母親。
“傑克,不要回頭。”
千萬,千萬不要回頭,就這樣沒有留戀地遠走高飛。
安森手腳麻利地站立起來,下一秒就看到壯漢並沒有追上去,稍稍安心,但沒有放鬆警惕,目光死死鎖定眼前的壯漢,舌尖傳來一股血腥氣息,胸口如同風箱一般劇烈起伏着,但此時反而冷靜下來。
“所以,準備好了嗎?現在,你才找到一個合適的對手。”
壯漢直接瘋了,張開血盆大口,啊啊啊地衝上來。
蠻牛衝撞!
但安森卻如同鬥牛士一般,腳步輕盈地閃躲開來,準確地抓住壯漢的肩膀和手臂,順勢加力一推。
壯漢失去平衡,跌跌撞撞地飛了出去,整個人騰空而起,下一秒就被地心引力拉拽着重重墜落了下去。
一陣狼狽。
反觀安森,腳步輕盈、從容不迫,已經完全找回重心,此前爲了“蜘蛛俠”辛苦訓練半年的成果可見一斑,儘管不算功夫高手,但對付這樣空有一身力量的蠻牛還是信手拈來。
壯漢似乎受到了侮辱,手腳並用,快速站立了起來。
“啊啊啊!”
再次嘶吼着,如同洛奇一般,雙手保護着自己的腦袋,作出拳擊手的架勢,準備攻擊。
卻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套動作對安森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威脅。
一次閃躲、兩次閃躲,安森輕鬆閃避壯漢的出拳,反而是壯漢連續出拳揮空之後幾乎就要站不穩,這成爲安森的機會,降低重心,瞄準壯漢的腹部,雙手連續出拳。
砰!
砰砰砰!
如同擊打沙包一般,壯漢節節敗退,最後整個人站不穩,跌跌撞撞地往後飛了出去,一骨碌就滾了出去。
然而,安森依舊沒有放鬆,擺了一個架勢,直接準備上步。
那個壯漢似乎受到驚嚇,手腳並用如同蜘蛛一般往後爬了兩步,心有餘悸地等着安森,稍稍僵持一會,再也顧不上連綿,連滾帶爬地轉身逃跑,朝着少年和母親剛剛離開的反方向落荒而逃。
安森還是沒有放過他。
“逃!”
“用盡你全身力氣逃跑,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怒火,在胸腔裏熊熊燃燒着。
一直到壯漢跌跌撞撞的身影徹底消失,安森沒有再繼續理會,轉身就朝着少年和母親離開的方向追上去。
這樣的事情,僅僅依靠安森的偶爾援助,治標不治本,終究還是需要法律以及官方機構介入提供幫助,如果還能夠看到少年,安森會建議他們前往醫院做一個傷勢鑑定,然後再前往報警,必須留下記錄。
否則,那個男人不會老實的。
然而,一路追了上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個拐彎就進入繁華區域,車輛和人潮一下變得洶涌起來,安森始終沒有看到那兩個身影,一口氣又追了兩條街,角角落落裏都沒有看到相似的身影。
呼哧呼哧,呼哧。
安森站在街道上,雙手支撐膝蓋,大口大口呼吸着,感受肺部的灼熱和刺痛,感受肌肉的緊繃和燃燒,短短剎那間能量全部釋放過後的空虛感卻顯得格外真實,雙腳再次感受到了地面的存在。
是沉重也是疲倦,但一切都是真實的。
也許,他們已經隱藏了起來;也許,他們已經徹底逃脫。
這是好事,至少在今天,他們應該不會被找到。
“叭!”
“草!”
“難道沒有看見綠燈嗎?橫穿馬路是準備找死嗎?伱想死的話沒有人攔你,減輕一些二氧化碳排放;但最好換一個地方,不要在這裏找我的晦氣。”
噼裏啪啦地,一陣疾風驟雨。
安森一個激靈,所有思緒和靈魂全部拉拽回到體內,下意識地打量四周,還以爲自己站在道路中央妨礙交通——
並沒有。
安森乖乖地站在人行道上,沒有妨礙任何司機。
那麼……
安森就看到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奶奶正在手忙腳亂地切入車道,她的手裏拿着一個深棕色的超市紙袋,裏面裝着一些蘋果和橘子,一不小心散落開來,她進入車道就是下意識地準備把橘子撿回來。
以至於後面的車輛嚇了一跳。
心臟,回到安森的胸膛裏,他也暫時顧不上自己,在一連串驚濤駭浪與狂風驟雨的最後也來不及整理思緒,快步上前,看着那個連連道歉、卻手足無措的老奶奶,對着那位探出頭破口大罵的司機揚聲說道。
“抱歉,真的抱歉。”
深呼吸一口氣,安森將狂跳不止的心臟稍稍平復,然後手腳麻利地將散落在地上的蘋果和橘子撿起來。
那位司機依舊不依不饒,“草,如果老人家喪失心智就應該在家裏等死、跑出來禍害社會做什麼……”
吧啦吧啦,沒完沒了開,眼看着話語越來越難聽,安森也聽不下去。
“閉嘴!”
一個轉身,安森就呵斥了回去。
“適可而止,不要說的好像你永遠不會變老一樣,否則不久之後就是別人這樣喊你,你個廢物。”
三言兩語,狠狠地正面撞擊回去。
眼看着那個司機紅了眼,捲起袖子就準備動手,但安森根本不怕,也跟着捲起袖子,迎面走了過去。
“怎麼?準備動手?”
“很好,我奉陪。”
正好,理智依舊處於脫軌狀態,他需要宣泄一下,哪怕不是那個壯漢,其他人也一樣,純粹就是想要宣泄一下。
他就準備闖一點事故,把那些壓抑和憋屈的情緒全部宣泄出去,現在有人送上門來,正合心意,他怎麼忍心拒絕呢?
安森根本沒有停頓,大步大步走了上去,那殺氣騰騰的模樣反而讓那個司機愣住,雞皮疙瘩瘋狂往外冒,剛剛打開車門就連忙關上,手忙腳亂地把車窗也快速搖了起來,嘴裏還在絮絮叨叨地嘟囔着,但終究沒有喊出聲。
偷偷地瞥了瞥安森,卻在看到安森眼睛裏的殺氣之後秒慫,乖乖地閉上嘴巴,就連抱怨也全部吞嚥下去,悄悄地吹起口哨望天,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
噪音,消失了。
這樣短短一次宣泄一次釋放,安森的理智也終於悄然回到正軌,洶涌澎湃的情緒一點一點平復了下來。
儘管如此,安森依舊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原地,靜靜地注視着那位司機,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態度:
怎麼樣,你確定不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