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如此，達斯汀依舊滿臉無語地瞥了邁克一眼。
邁克-多諾萬，華納唱片藝人部門的西海岸副總經理，察覺到左手邊那寫滿怨念的眼神，表情略顯無奈，但也終究沒有多說什麼，直接選擇無視。
“嘿，達斯汀，是你堅持的，沒有人逼迫你前來。”
“所以，如果想要表現出足夠誠意，我們至少需要看起來正式一些，而不是街頭隨隨便便的流浪漢。”
達斯汀翻了一個白眼，“流浪漢可能還沒有如此丟臉。”
西裝？襯衫？領帶？皮鞋？
這和華爾街人士有什麼不同？一點音樂人的自覺都沒有！
邁克也不在意，“那你現在就到路邊打滾兩圈就可以了，一下就能夠凸顯出藝術家氣息。”
達斯汀能夠聽得出來，這是吐槽，但他完全不在意，居然認認真真地低頭看向四周，開始思考可能性。
邁克：……
他應該如何阻止達斯汀？
也許，阻止達斯汀的最好辦法就是安森的出現？
於是，邁克沒有開口，而是轉頭看向眼前的門板，猶豫自己是否應該再摁一次門鈴，也就是達斯汀說他們不應該坐在會議室裏交談那樣肯定無法說服這樣一支特立獨行的樂隊，否則他們也不會親自上門，卻萬萬沒有想到可能就連大門也進不去。
早知道，他就應該通過經紀人聯繫安森以及樂隊成員了。
就在此時——
咿呀。
門，打開了。
邁克一喜，達斯汀轉頭，視線齊齊朝着前方望去。
安森，一頭亂髮，如同電影裏的瘋狂科學家一般，睡眼惺忪，簡單穿着一件T恤短褲，一看就知道剛剛睡醒。
這樣的見面，也是邁克他們兩個人預料之外的。
邁克現在有些後悔。
觀看好萊塢電影，什麼經紀人、唱片公司或者球隊教練爲了表示誠意，自己親自上門，然後打動自己追逐的對象，在現實生活裏幾乎不可能發生。
看看他們現在面對的尷尬場面，就是最好的證明。
所以，通過公司聯繫、雙方着裝整潔地在會議室落座，最好還有律師陪伴，一切遵循公事公辦的專業原則，這纔是最好的選擇，可以避免很多沒有必要的問題，電影之所以是電影就是存在虛構和美化的成分，相信電影相信小說纔是最愚蠢的事情。
不過，話說回來，眼前的安森，情況又有一些特別，否則邁克也不會答應達斯汀親自前來拜訪。
總而言之——
現在應該怎麼辦？
就在邁克稍稍猶豫的剎那，他遺憾地錯失了機會。
“抱歉，我信佛。”
安森說。
邁克：等等，什麼？
達斯汀：哈？
兩個人都沒有跟上安森的節奏，一時之間居然愣住。
而後，安森展露一個笑容，準備關門。
達斯汀這才反應過來，卻沒有阻止安森，而是看向邁克，捧腹大笑，“看吧，我早就告訴過伱了，哈哈，哈哈哈。”
邁克：滿頭黑線。
不由無語地瞪了達斯汀一眼，卻沒有時間反駁，眼看着安森準備關門，邁克連忙擡手擋住門板。
一旁，達斯汀笑得非常放肆，“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太形象了，我也覺得我們像是傳教的。”
邁克生無可戀，“達斯汀，你不幫忙就算了也不要幫倒忙呀。簽約樂隊是你的主意，我可不管你。”
簽約樂隊？
安森捕捉到一個關鍵詞，但依舊沒有放鬆警惕，懶洋洋地依靠着門板，細細上下打量眼前兩個人。
達斯汀此時也已經回過神來，連忙控制住了自己，但笑容依舊在嘴角，“安森，我們是華納唱片的，前來找你，就是爲了和你討論簽約唱片的事宜。”
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安森並沒有輕易相信，“你們可以和我的經紀人談。”
達斯汀終於稍稍着急起來，“但你的經紀人不負責唱片業務；就算他客串，他也只是你的經紀人，不是樂隊的經紀人。”
“看，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希望和整支樂隊簽約，不僅僅是你。”
看來，眼前兩個人至少做了一些功課，不像騙子的模樣。
安森沒有說話，依舊保持警惕。
達斯汀連忙撞了撞邁克，“名片，現在就是遞名片的時刻，我們需要證明自己不是騙子。”
居然……就這樣明目張膽地說出來，這個達斯汀有些意思。
邁克也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裏掏出名片，“事實上，我們給埃德加-庫克打過電話告知了，他應該有給你電話留言；當然，我也給你打過電話留言說明原委，雖然我不確定你是否確認了留言。”
一邊解釋，一邊將名片遞過去。
安森接過名片，掃了一眼，“我今天狀況不太方便，這樣吧，你們和埃德加聯繫，另外預約時間，我們再找一個時間碰面，到時候樂隊成員也會一起出席，我會和埃德加打招呼的。”
達斯汀有些意外，“我還以爲你不喜歡那些形式。”
邁克阻止了達斯汀，不斷在那裏擠眉弄眼制止達斯汀，同時看向安森，“當然，沒問題，就這樣辦。”
“我們會聯繫埃德加的，到時候在正式場合碰面。”
然後，也不管達斯汀是否願意，邁克拽着達斯汀轉身離開。
達斯汀滿臉鬱悶地看向安森，連連搖頭表示意外，似乎沒有想到安森居然是如此循規蹈矩的類型，嘴裏不斷嘟囔着什麼“音樂裏完全聽不出來”，一邊說着一邊扯開領帶解開釦子，似乎再也忍不下去。
邁克則無可奈何，“我告訴過你，我們應該正式一些。我們又不是沒有名號的獨立公司，這樣不管不顧找上門的伎倆在現實生活裏是行不通的。”
吧啦吧啦。
兩個人就好像說相聲一般，互相推搡互相抱怨着前行，那畫面，分明是“低俗小說”裏可能出現的一幕。
安森現在終於稍稍清醒過來，對着手機聽筒說道，“盧卡，有人找上門和我簽唱片約，我可能需要和他們談談。”
盧卡斯全程旁聽，“你確定，他們不是什麼騙子？”
“哈，如果是，他們當然演技也太自然了一些，我建議他們轉業成爲演員；可能擁有光明的前途。”安森也開玩笑起來，“我會電話埃德加確認一下的。”
而後，安森掛斷電話，對着兩個背影揚聲說道。
“這職稱，認真的嗎？騙人也應該找一個恰當一點的頭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