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美娛之花瓶影帝 >第496章 歷史如詩
    雜物間,空間不大,角角落落塞滿物件之後,更是略顯侷促。

    然而。

    安森並不介意,平靜地、坦然地坐在鋼琴前,肩膀打開、挺直腰桿,渾身上下自然流露出一種愜意自在,哪怕只是巴掌大小的空間,眼前似乎也能夠感受到宇宙的恢弘與浩瀚。

    不由地,就安靜下來。

    大腦,完完全全清空,沒有擔憂沒有思考,思緒全部暫時放在一旁,就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欣賞這一幕,放任音符塞滿腦袋。

    一個兩個地,莉莉、康納和邁爾斯全部站在雜物間門口,透過小小的門框靜靜地偷窺眼前的表演,不敢呼吸,唯恐稍稍一點點動靜都可能驚動安森。

    有一說一,表演並不完美也不流暢——

    安森的鋼琴技巧明顯比不上吉他,看得出來他並不熟練,鋼琴本身應該是需要重新調音,以至於指尖底下流淌出來的旋律經常被打斷,偶爾還會出現刺耳的偏差,創作的過程更是充滿了摸索和探究。

    但是!

    眼前這一幕,卻有一種正在卡內基廳欣賞頂級演出彩排的即視感,悄無聲息地把觀衆捲入其中,感受旋律的溫度和色彩。

    邁爾斯愣住了,完全愣住了,因爲震撼也因爲衝擊——

    他自己出身古典交響樂團,對編曲與合作再瞭解不過,僅僅依靠一種樂器的演奏,旋律難免單薄,無法感受到歌曲的立體和層次,這是客觀事實。

    正是因爲如此,街頭那些僅僅依靠一種樂器演奏的表演者們很難製造出恢弘效果,一把吉他或者一把電子琴往往更加適合小清新小哀傷的風格。

    按道理來說,安森此時此刻的演奏應該也是一樣。

    然而!

    邁爾斯卻能夠在清澈明亮的琴鍵音裏感受到情感的層次:

    是哀傷是苦澀是唏噓是孤獨,是恢弘是壯闊是坦然是豪邁。

    不同的情緒錯綜複雜地交織在一起,一股腦地涌上心頭,在舌尖漾了開來,如此柔情似水的演奏、如此曼妙輕盈的旋律卻在靈魂深處潑灑出一片絢爛。

    不由自主地,邁爾斯就能夠“看”到安森踏上音樂節舞臺的畫面,看到千千萬萬歌迷在旋律裏載歌載舞的瘋狂、看到卡內基廳交響樂團演奏的壯闊、看到安森沐浴在聚光燈底下張開雙臂就能夠飛翔的璀璨。

    然後。

    一片墨黑的夜空裏點亮一顆星星,微弱的光芒根本不足以驅散黑暗,眼看着夜色隨時可能再次吞噬星光,卻在具有穿透力的琴鍵音裏打了一個激靈,腦海深處的星星以燎原之勢浩浩蕩蕩地鋪陳開來。

    譁!

    夜空,宛若白晝,整個世界陷入一片絢爛與恢弘之中,天旋地轉、目眩神迷,心臟就這樣掙脫束縛跟着飛翔起來。

    一切,就發生在眼前小小的雜物間裏,顫慄和震撼宛若電流一般從腳底竄上腦袋,沐浴在一片恢弘裏——

    這,不可思議。

    然後,安森輕聲哼唱起來。

    “噢噢噢,哦哦;噢噢噢,哦哦。”

    哀而不傷到底苦澀徐徐在舌尖綻放,邁爾斯腦海裏的靈感也跟着一起綻放,宛若煙花。

    他不由開始構思大提琴應該選擇什麼時候切入,大鼓和其他樂器應該如何圍繞鋼琴音區分聲部展開演奏。

一點、再一點地,那些迷霧那些困惑就這樣全部散去。

    莉莉注視着安森,康納也注視着安森——

    一個人,一架鋼琴。

    這就是全部了,安森如同吟遊詩人一般哼唱着旋律浪跡天涯,柔情似水的旋律非常動人,但和“喚醒我”、“英雄”比較起來,似乎就顯得單薄許多。

    這是正常的嗎?

    困惑,纔剛剛在腦海裏萌芽,緊接着就再次被拽入音樂的世界裏。

    安森,再次開口,這次不是哼唱,而是完整的歌詞,當旋律遇上歌詞、當歌詞碰撞旋律,化學反應就這樣誕生了。

    “大千世界曾由我主宰,巨浪也曾因我之命澎湃,而今我卻在黎明獨自露面,在曾屬於我的大道落寞徘徊。

    凡人生死曾由我主宰,盡情品味驚恐在死敵瞳孔綻開,欣然傾聽百姓高歌喝彩:’先王亡矣!新王萬代!’此刻我手握權威經脈,轉瞬才知宮牆深似海,恍然發現我的宏圖偉業,不過是虛無縹緲的海市蜃樓。”(注1)

    一個小節而已。

    但是,平實歌詞裏迸發出來的力量卻令人側目,時間的恢弘、歷史的重量、生命的滄桑凝聚其中,最後演變爲一種肆意不羈的瀟灑,音樂的色彩一下就明亮起來。

    喜歡音樂的人就知道,擁有一把得天獨厚的嗓音就已經贏在起跑線上,憑藉嗓音賦予音樂色彩的歌手輕而易舉就能夠留下深刻印象。

    但音樂本身就擁有色彩的歌手纔是真正的罕見,萬里挑一、十年一遇,哪怕嗓音沒有那麼突出,音樂本身就是他的標籤,這樣的人往往能夠在歷史長河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從“喚醒我”到“英雄”,莉莉有這樣的想法卻無法百分之百確定,但眼前,她終於能夠確定自己的想法:

    安森,就是音樂具有色彩的那種音樂人。

    音符,就是他們的性格與棱角,就是他們的標籤與存在——

    沒有人能夠複製。

    此時,腦海裏的靈感也源源不斷地迸發,其他事情似乎都沒有那麼重要,眼前這一刻、專屬於音樂也只屬於音樂的時刻,讓他們的生命具有了意義。

    這些年的堅持與奔波,不曾言說的倔強和驕傲,卻在此刻全部釋然,再次喚醒靈魂深處的熱忱與激昂,那個叫做“夢想”的種子呼啦啦一下就茁壯成長起來。

    “聽那耶路撒冷鐘聲傳來,羅馬騎兵歌聲震徹山海,擔當我的明鏡、利劍和盾牌,我的傳教士屹立邊疆之外。只因一些緣由我無法釋懷,一旦你離開這裏便不再,不再有逆耳忠言存在,而這便是我統治的時代。

    凜冽邪風呼嘯襲來,吹散重門使我深陷陰霾,斷壁殘桓禮崩樂壞,世人不敢相信我已當年不再。起義大軍翹首期待,有朝一日我站上斷頭臺,恰如傀儡吊線寂寞搖擺,唉,誰又曾渴望萬人膜拜(Who-Would-Ever-Want-To-Be-King)?

    聽那耶路撒冷鐘聲傳來,羅馬騎兵歌聲震徹山海,擔當我的明鏡、利劍和盾牌,我的傳教士屹立邊疆之外。只因一些緣由我無法釋懷,一旦你離開這裏便不再,不再有逆耳忠言存在,而這便是我統治的時代。”

    不由自主地,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注1:生命萬歲(Viva-la-vida——Cold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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