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爲他業餘、也不是因爲他菜鳥，而是安森這個傢伙總是不按常理出牌，沒有人能夠理解安森的腦袋迴路，稍稍不注意就可能被捲入安森的漩渦裏。
所以，就算在安森面前喫癟，也沒有什麼丟人的……吧？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哈利勉強控制住了自己。
“爲什麼？”
“爲什麼你需要和我交易？”
哈利試圖掌握主動，拒絕遵循安森的遊戲規則，他以爲安森也不會正面回答，而是以問題碰撞回來，卻萬萬沒有想到，安森居然再次打破套路。
“因爲我準備利用你去對付其他狗仔。”
居然……真的回答了——
只是，這樣的答案，真的沒問題嗎？
哈利滿頭黑線，“你是光明正大地把我當工具人嗎？”
“是。”安森滿臉笑容。
哈利：……
安森，“伱想罵粗口的話，可以。”
粗口已經到了嘴邊，但哈利還是硬生生吞嚥了下去，看着安森的眼神，他就是不想乖乖地聽話。
安森，“與其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語，不如坦然一些，你利用我、我利用你，我們互相利用利用，不是挺好的嘛。有時候，利益赤裸裸地擺在檯面上，事情反而簡單，還是說，你更加願意我背後捅刀子？”
哈利鬱悶瞥了安森一眼——
好的壞的都被他一個人說完了，他還能怎麼辦？他倒是願意偷偷摸摸地背後捅刀子，但和安森互相算計的話，他沒有信心。
所以，怎麼辦？
思緒，在大腦裏高速轉動，內存已經全部運轉起來。
哈利終究沒有能夠拒絕誘惑，“不如說出來聽聽，交易。”
安森沒有推三阻四，乾脆利落地直奔主題，“我需要離開洛杉磯一段時間，我希望你能夠營造出我依舊在聲音之城的假象，只要其他狗仔和媒體沒有發現我的行蹤，你就完成任務。”
簡而言之，煙霧彈。
哈利：……哈？
問號幾乎就要滿溢出來，哈利最後挑選了最關鍵的一個，“那麼我的收穫呢？”
安森開始掰手指。
“第一，你知道我的去向。”
“第二，你能夠戲耍整個好萊塢的媒體。”
“第三，爲了保證真實性，我的經紀人會給你一些獨家照片，確保人們的視線一直停留在TMZ身上。”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等待事情全部結束之後，TMZ允許獨家報道，你可以揭曉整個大變活人的魔術。”
“哇哦。”
“老實說，我認爲這是一筆劃算的交易。”
哈利雙手盤在胸口，呈現出防禦姿態——
他知道這很划算，遠遠超出想象，甚至划算得沒有真實感。
但也恰恰因爲如此，哈利越發警惕起來：
天上沒有掉下來的陷阱。
“可是，爲什麼呢？”
其實，原因並不複雜。
安森可以悄無聲息地消失，但這次難度應該很大。
他可以連夜偷偷摸摸地甩掉尾巴開車離開洛杉磯前往波特蘭，但如此一來，狗仔可能幾個小時之內就會注意到他的消失，然後再次引起軒然大波——
裏裏外外，掘地三尺，狗仔們肯定會大張旗鼓地尋找他的存在。
儘管現在不是社交網絡時代，不用擔心隨時隨地可能出現的智能手機；但狗仔折騰出如此大動靜，恐怕會成爲八卦小報的關注重點，進而引發討論。
安森的行蹤曝光，這是一回事；“大象”的拍攝工作遭遇干擾，這則是另一回事，同時也是安森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所以，最好的辦法不是他偷偷摸摸地銷聲匿跡，而是抓住TMZ的機會，讓哈利和埃德加配合製造假象——
瞞天過海。
事情，一下就有趣起來了。
TMZ，按照安森的記憶，前世一直到2005年纔出現，因爲連續爆料重磅傳聞並且相繼得到證實而強勢崛起，短短數年時間裏就成爲八卦媒體之中的權威。
而現在，因爲安森這隻小蝴蝶，TMZ的登場整整早了三年，並且還是由自己認識的一張臉孔創建。
歷史，着實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在安森看來，狗仔也好記者也罷，在網絡浪潮之中的區別越來越小，他們都被捲入娛樂至死的風暴以及虛假新聞的海洋裏，所謂的專業和立場早就已經重新定義。
所以，安森沒有負擔，沒有必要拒絕和狗仔的合作。
簡單來說，各取所需。
狗仔需要源源不斷的獨家，安森則需要摒除干擾一段時間全心全意投入作品的拍攝。
不過，這次，安森不準備回答哈利——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乖孩子。
“因爲我想這樣做。”
堂堂正正的一句話丟出來，哈利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
安森眼底流露出一抹笑容，不緊不慢地拋出殺手鐗。
“TMZ，這是你建立的網站吧？”
“你們現在需要流量需要獨家，如果我不聲不響地消失離開……”
哈利反擊，“整個洛杉磯的狗仔都會行動起來。”
安森輕輕頜首，“對，的確如此，但不管他們是否能夠找到我，反正TMZ的獨家就沒有任何機會了。”
哈利：……草。
安森眼底流露出一抹笑容，“所以，你們配合演出，不僅能夠拿到一系列消息更新，還可以拿到一個重磅獨家。”
儘管安森面帶笑容，但哈利卻覺得自己如同獵物一般，正在一步步踏入陷阱。
哈利試圖保持清醒，“那你呢？你可以從這場交易裏得到什麼？”
一個清淨的拍攝場地，一段不受干擾的拍攝檔期，還有一部“大象”。
但安森不準備回答，“各取所需，你得到的是你需要的，我得到的則是我需要的，就沒有必要詳細詢問了。”
哈利不上當，“如果你正在隱藏的獨家遠遠超出想象呢？”
“哈。”安森爽朗地笑出聲，“那麼，你就只能堵一把了，對吧？”
哈利還準備說話，安森卻搖搖頭，“不允許更多問題了。”
“嘀嗒嘀嗒，時間有限。”
“現在就看你是否願意和魔鬼簽署契約了。”
一邊說着，安森就已經一邊後撤。
哈利的內心開始拔河，天使和魔鬼正在左右肩頭拉扯，他應該相信安森嗎？還是說，他應該表面答應下來，背後捅安森一刀，偷偷摸摸地打探真正的獨家？
兵不厭詐，對吧？
然而，思緒纔剛剛冒頭，哈利就注意到安森的眼神，似笑非笑地落在他的身上，一眼就能夠識破他的心思，那種赤裸感，讓哈利不由打了一個激靈。
想到這裏，哈利就已經有了主意——
“好。”
話語纔出口，後悔和激動、刺激和忐忑的情緒同時洶涌噴薄，原來這就是和魔鬼交易的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