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美娛之花瓶影帝 >第612章 撥開迷霧
    一點,再一點,斯嘉麗沉悶失落的心情明亮起來;但困擾她的問題依舊沒有解決,區別則在於:

    她想,也許安森確實擁有問題的答案。

    低下頭,斯嘉麗重新看向安森,“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的意思是,即使是胡謅,也不可能是胡言亂語。”

    “想象力。”安森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斯嘉麗卻不相信,“拜託,我又不是編劇,如果我有那麼豐富的想象力,早就坐在打字機前記錄下來了。”

    安森暢快地笑起來,“我說的是實話。”

    斯嘉麗眨眨眼,注意到安森眼睛裏的真誠,再次陷入深思。

    安森繼續解釋道,“這裏所說的想象力,是以自己對角色對故事的理解去構建一個人物。就好像前面說的,一個再普通再無聊再平庸的人,也有他的人生。他所經歷的事情纔是鑄就他這個人物的關鍵。”

    “什麼性格就會做出什麼動作,什麼經歷則會留下什麼痕跡。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自然而然呈現在鏡頭的每一個反應也都能夠落在地面上。”

    “其實,電影或者電視裏面出現的人物,往往都不是普通人,哪怕是配角也不是。因爲編劇在創作人物的時候就試圖提取一些戲劇性或者一些獨特性。”

    “某種程度上,編劇已經給演員偷偷留下了創作空間。”

    “我認爲,這是優秀編劇和優秀演員之間不需要說出來的一種默認共識,儘管不是每次都是如此。”

    斯嘉麗似乎明白了些許,卻又似乎沒有能夠完全明白,“那麼,編劇和演員的區別在哪裏?”

    說出口,斯嘉麗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描述不夠清晰完整,她想說的是,編劇塑造角色和演員塑造角色的區別在哪裏,如果兩個人都在試圖說故事的話?

    但不需要解釋,安森已經心領神會。

    “側重點。又或者說出發點。”

    “編劇的出發點在於故事,角色應該爲整個故事服務。”

    “演員的出發點在於角色,故事是因爲角色的動作而引發出來的結果。”

    “換個角度來看,編劇看到的是全局,演員看到的則是局部。這樣的差異也就決定了,二者之間相去甚遠。”

    “所以,編劇創作故事創作角色,而演員則是爲角色注入血肉和靈魂。”

    “剖析角色、構建角色、講述故事,這是一件事卻又是截然不同的幾件事。演員依靠的是平時的觀察、日常的累積,還有豐富的想象。”

    最後還有一部,表演和詮釋。

    但他們現在討論的不是這部分,安森也就沒有開口。

    正是因爲如此,有些演員鑽研角色,以日記或者自傳的形式把角色的生平一點一點建立,製造出真實感;又或者是親自體驗角色生活,用身體去感知、用五感去體驗,讓細節把虛構一點點填滿,最後着陸地面,賦予角色腳踏實地的真實感。

    一切,就是這樣的原理。

    當然,這只是紙上談兵而已,安森自己也還沒有達到如此程度:

    一來,沒有遇到這樣的角色,需要深入挖掘需要構建前史需要建立層次,哪怕“貓鼠遊戲”也不算。

    二來,自己的表演實力沒有達到如此水準,真正從理論走向實踐的話,安森估計也需要好好摸索。

    不過,即使如此,一種探討一種摸索一種分享,也還是受益匪淺,不止斯嘉麗陷入思緒的海洋裏,安森自己也忍不住細細咀嚼,把自己的理解和收穫丟給同僚,並且等待反饋,對自己的表演展開探索和思考。

    斯嘉麗深思片刻,微微側頭看向安森,試圖說些什麼,話語已經到了嘴邊,卻不由又吞嚥了下去,然後擡頭看向馬路對面,那個穿着白襯衣的女人。

一切,正如安森所說——

    冷靜下來之後就能夠發現,安森剛剛的話語背後有着邏輯漏洞,事情並不是天衣無縫能夠自洽的,此時再回首就能夠確認,安森應該不認識那個女人。

    然而,豐富而真實的細節塞滿腦袋,即使冷靜下來依舊栩栩如生,輕而易舉就能夠描繪出那個女人的形象。

    厲害,果然還是厲害的,難怪安森能夠得到那麼多業內稱讚,山姆-雷米就算了,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和湯姆-漢克斯可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不過,現在這些並不重要,這讓斯嘉麗不由思考一個問題:

    什麼是真實?

    虛構的真實也是一種真實嗎?至少在電影裏應該是,演員以自己的理解和結構完成對角色的塑造,也許演員的理解和導演、和編劇、和製作人都不同,但只要細節足夠,演員就能夠完成自己對角色獨一無二的塑造和詮釋。

    這,纔是表演的魅力。

    思緒到了這裏,世界一下豁然開朗起來。

    儘管斯嘉麗的疑問依舊沒有得到解答,但她已經找到方向,她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是自己的任務——

    她,充滿了信心。

    短暫的低谷和茫然過後,斯嘉麗居然隱隱有些激動和雀躍,摩拳擦掌地準備再次到鏡頭前方表演。

    她知道自己的優勢和劣勢,也知道自己的目標和夢想。

    現在,她已經迫不及待返回自己的戰場。

    擡頭,斯嘉麗看向安森。

    那張臉孔並不陌生,準確來說,不止不陌生而已,從夏天到秋天,安森儼然成爲新生代頭把交椅,浩浩蕩蕩的討論熱浪根本停不下來;然而此時此刻再次打量安森,斯嘉麗卻覺得陌生,彷彿首次見面一般。

    對錶演。對電影。對角色。對人物心理。

    顯然,安森有着自己的想法,而且不是隨隨便便的垃圾想法,如果因爲安森的皮囊就認爲他是一個花瓶,那麼最後結局可能就是自己淪爲笑話。

    不由地,斯嘉麗想起兩個人的首次碰面。

    一個小小的意外,但安森已經展現睜眼說瞎話的本領,幫助她在沉悶繁瑣的日常裏尋找到短暫的喘息空間。

    如此想來,眼前的安森好像又沒有那麼陌生了。

    也許,從頭到尾,安森就是安森,被困住被矇騙的反而是她自己,這纔沒有看清。

    但是,每次和安森的碰面,似乎都有意外的收穫,看似一樣的皮囊底下,總是能夠挖掘出不一樣的色彩。

    然後。

    安森擡起眼睛來,兩個人的視線不經意間在空中碰撞,斯嘉麗腦海裏思緒洶涌,一下被當場抓包,慌慌張張地轉移視線,耳朵捕捉到安森喉嚨深處的笑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根本就是欲蓋彌彰,不由重新看過去,落落大方地看向安森的眼睛。

    清澈,明亮,彷彿能夠看穿她的僞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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