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彙集了當世七位年輕半神和羅德爾衆多貴胄子弟的王室私學正式開學,第一日的課程便由奧陶琵斯騎士親自授課,地點安排在了外城的幻影樹廣場。

    此處距離羅德爾河北岸的上城區超過八十里,開課時間是早上六點,授課地點卻在凌晨四點才臨時通知到一衆學員家中。奧陶琵斯騎士還特意要求,所有學生都不得使用家中提供的車馬,務必自行按時抵達課堂。

    四點半,這位年邁的熔爐首席已經披掛好了斧形重鎧,手拄大劍立於廣場入口等候。

    不到十分鐘,他就看到拉塔恩、拉卡德兩兄弟一前一後小跑着來到了會場,只不過前者在這種速度的長途奔襲後仍然氣定神閒,後者卻微微有些氣喘。又過了兩分鐘,米凱拉和菈妮也先後抵達,這兩位顯然使用了禱告與魔法助力,以外表狀態來看比拉塔恩都要輕鬆。

    奧陶琵斯摸出胸甲內的鎏金懷錶看了一眼,來到米凱拉麪前詢問道:“殿下,瑪蓮妮亞公主也會來參加今天的課程麼?”

    他的言下之意自然是關切瑪蓮妮亞的身體狀況,畢竟和其他六位半神不同,瑪莉卡女王和拉達岡安排瑪蓮妮亞來參加王室私學本就只是爲了照顧小姑娘的感受。以瑪蓮妮亞飽受腐敗病折磨的體質,誰也不會在真以爲她能在武技方面取得什麼建樹。

    “會來的,”米凱拉無奈地嘆了口氣,“自從那孩子恢復行動能力後就對戰技劍術之類的事物充滿熱情,這幾天已經拿着把木劍和雪莉在家裏追來打去了,今天的課程更是說什麼都要來參加,想讓她在家休養簡直比壓制她的腐敗病都困難!”

    “可是.”老人略顯猶疑道,“今天老臣特意設計了相對困難的入門考驗,爲的就是殺一殺那些紈絝子弟的傲氣,以公主的身體狀況”

    聽到這裏,米凱拉反而露出一抹輕鬆的微笑,道:“這倒是無所謂,您難道沒注意道那個本該最早來的傢伙現在還沒到麼?”

    奧陶琵斯騎士先是一怔,隨後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搖頭失笑道:“確實,老臣制定的規則裏,並未禁止他們相互協作。”

    話音剛落,天際已然傳來了一片風暴般的呼嘯,一道銀白色的龍影從雲層之上急速掠下,在即將觸及地面時四道閃爍着黃金光芒的羽翼一振,託舉着龐大的龍軀穩穩落在地上。

    巨龍脖頸上,扶着龍角端端正正坐好的小姑娘望着下方的會場和幾道身影,揉了揉眼睛,興奮地沿着羽翼滑了下來,摸着輝石般閃耀的龍鱗稱讚道:

    “路西亞,你真是太快了!”

    四點剛收到消息的時候,瑪蓮妮亞就喊着要趕緊出發,沒想到被路西亞叫住讓她在家裏再休息半小時,並且向她保證,他們最後出發也會和其他人同時到達——事實證明果真如此,她看到拉卡德哥哥還扶着膝蓋喘氣呢!

    聽到這句童言無忌的稱讚,路西亞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好在他現在的臉頰完全被骨甲覆蓋,很難看出細節上的表情變化。

    變化爲人形後,他來到奧陶琵斯騎士面前行了一記騎士禮,老人亦微笑回禮——自羅德爾湖畔一戰後,這位熔爐首席對路西亞的印象就已徹底改觀,對他的尊重程度已經與對待米凱拉時完全等同。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路西亞和拉塔恩隨意聊着近幾日對劍術的新理解,同時看到越來越多的貴族子弟從城內匆匆趕來。

    超過八十里路程,在完全依靠自身徒步奔襲的情況下想要將用時控制在兩小時內,放在羅德爾騎士中無疑已經是精英水準,此時奧陶琵斯將這項測試放在這羣養尊處優的貴胄子裔身上,衆人的差距一下就顯現出來了。

    最先到來的是一批出身名門、自幼受到嚴格訓練的頂尖貴族子弟,其中速度最快的僅僅比幾位半神晚了不到二十分鐘,隨後是一大批天賦中等偏上,彼此相差不大的一般貴族成員,還間雜着少數受到舉薦獲得參與私學資格的平民子弟。

    最後半小時,抵達會場的幾乎清一色是貴族成員,他們受益於煊赫的家世獲取了入學資格,自身卻向來養尊處優少經磨難,越臨近遲到趕到此地的越顯得氣喘吁吁、精疲力竭,看向奧陶琵斯騎士的目光更是蘊含着幾分不加掩飾的怨恨。

    六點整,奧陶琵斯騎士扣上了懷錶,淡淡道:“時間到。”

    話音出口的同時,兩位隨侍在側的熔爐騎士立刻引領着上百名羅德爾騎士,跑步前往廣場通向內城的主幹道,將遠處影影綽綽還在趕往此地的人影全部攔截在外。

    “所有遲到者不得參與今天的課程,並以第一次考覈不過論處——”

    老人回身看向大片亂泱泱的貴族子弟,神色冷漠如冰雪下的山岩,“相信入學前你們都已聽說過,連續兩次考覈不過將直接被清退出王室私學,希望諸位引以爲鑑。”

“另外,下面點到名字的學生出列。”奧陶琵斯騎士說着拿出了一本點名冊。

    “瓦爾蘭斯。”

    “到!”

    “希羅德。”

    “到!”

    連續點了將近二十個名字後,老人才擡起鷹隼般的眸子掃視了一遍出列立定的一衆年輕貴族,其中出身最低的也是王都內一位實權伯爵的嫡次子。

    “現在,有人知道我點你們名字的原因麼?”

    十幾個年輕人互相看了看,各自面色淡然地搖了搖頭。

    老人見狀沉默了片刻,點頭道:“好吧,剛纔已經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

    “萊文,告訴他們原因。”他向身後吩咐道。

    一位孔武有力的羅德爾騎士當即上前,從胸甲中取出一張單薄的名單,宣讀道:

    “瓦爾蘭斯,乘馬車前往內城南門外十二里處下車,隨後繞行來到會場。”

    “希羅德,騎馬自內城東門繞行至會場外十里。”

    “帕德卡斯.”

    一條條違反規則的記錄被當衆宣讀出來,被點到名字的十幾個人初時有些慌亂,然而很快這種情緒就被自幼養成的“喜怒不形於色”的家教所吞沒,他們只是板着臉站在原地,靜靜等候着下文。

    即使錯了也絕不能承認,更不能修改——在他們眼中,這是每一位貴族必須具備的修養。

    “宣讀完畢。”那位叫萊文的騎士收起名單,重新回到奧陶琵斯騎士身後站好。

    老人點點頭,目光平靜地望向身前的一衆年輕貴族,雲淡風輕道:“現在,我以王室私學校長的名義宣佈,你們被開除了。”

    ps.昨天頭痛,從下午一覺睡到晚上了,請假都沒顧得上,非常抱歉.今天還是一更,明天起恢復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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