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中還拿着一樣東西,那是一朵冰蓮,晶瑩剔透,渾身都在散發着寒氣。
在看見她的時候,千仞雪就怔住了,因爲她也注意到了那朵雪蓮。
那正是她指明要的東西,生長在極北之地的雪蓮。
可令千仞雪震驚的事卻不止於此,接着她還發現,比比東額前的秀髮很是凌亂,身上穿着的黑色長裙也有些破爛。
“教皇冕下。”
見到比比東,鬼魅連忙捧着鵝肝迎了上去。
比比東神色漠然地接過,淡淡道:“做得很好,現在你去看看萬年魂獸肉到了沒有。”
“是。”
鬼魅恭恭敬敬地點頭,而後便緩步退了出去。
殿內很快就只剩下了母女兩人,可比比東卻像個沒事人似的。
沒有多說什麼廢話,更沒解釋自己的情況。
“雪兒,你要的東西媽媽給你找來了,等會兒媽媽親自下廚。”
千仞雪鼻子有些酸酸的,“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她不明白,這真的值得她如此冒險和豁出去麼。
她可是教皇啊,現在爲了哄好她,竟是一點傲氣都不復存在。
“沒什麼,碰見幾頭萬年魂獸而已。”比比東的語氣充滿了漫不經心。
“明知道我是在爲難你,你爲何還要答應我這麼荒謬的條件?”
“因爲你是我的女兒,我說過要補償你,就一定不會食言。”
“真的只是爲了補償我嗎?”
千仞雪也不知自己該喜還是該憂,喜的是,她真的很享受這女人對她的好。
憂慮的是,她是爲了李秋,爲了別人才肯對自己這麼好的。
這很諷刺,也很誅心。
比比東莞爾一笑,笑問:“不然呢?雪兒,你是不是對媽媽的誤解太深了?”
“哼。”千仞雪冷哼,紅着眼睛質問:“那你早幹嘛去了,你以前怎麼不想着補償我,不想着對我好?早不想晚不想,偏偏在認李秋爲義子之後纔想起來。”
“因爲媽媽突然想通了,無論我跟你父親有多麼水火不容,但你是無辜的。”
“你若是心裏真有我這個女兒,那你又爲何要認李秋爲義子?難道在你眼中,我比不上他嗎?”
“當然不是,雪兒,你真的不知道媽媽爲何要認他爲義子麼?”比比東輕嘆一聲。
千仞雪拳頭越握越緊,“爲什麼?”
“因爲你們很像,你們都是孤獨的人,在小秋的身上,媽媽總能想起你。”
“你以爲我會相信你麼!”
比比東也不惱怒,只是耐着性子道:“我知道你一時無法想通,但只要你給媽媽一個機會,媽媽一定會向你證明的。”
千仞雪的大腦有那麼幾秒鐘的死機。
很難相信,面前這個溫柔似水,母愛滿滿的女人,竟然會是她的母親。
這樣的她,對於千仞雪來說從來都是奢侈,幻想。
“雪兒,你能給媽媽一個機會嗎?”
“好,好啊,你不是想證明自己是真心的麼,那我給你一個機會,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比比東上前溫柔地看着自己女兒,輕聲道:“那雪兒去偏殿等一會兒吧,我很快就會把這些菜做好。”
千仞雪強忍着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誰知道你會在菜裏放什麼東西!”
但比比東似乎就真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沒有絲毫惱怒,連眉頭都沒有蹙一下。
換做以前,她絕對會大發雷霆,再把千仞雪趕出去。
她臉上還是洋溢着笑容,溫柔地頷首:“好,那雪兒跟我一起去,你當監督官。”
“哼,我就是要監督你!”
……
比比東的手藝很好,這頓飯母女倆喫的還算和諧。
就是氛圍太安靜了,千仞雪全程低頭喫飯,沒說一句話。
“雪兒,慢點喫,沒人跟你搶。”
“嗯。”
千仞雪沒搭理她,仍舊低着頭大口大口的扒拉飯菜。
她平常也不是這麼喫飯的,只是今日是她第一次和母親喫飯,她有些緊張。
於是,她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緩解尷尬。
不多時,比比東優雅地放下了碗筷,又拿紙擦了擦嘴脣。
“雪兒……”
“我喫飽啦!我去洗碗!”
“等等。”
千仞雪身子一僵硬,眼看着這個女人朝自己緩緩靠近。
好在比比東只是替她擦了擦嘴,並無什麼多餘動作。
“雪兒,還是我去洗碗吧,天色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沒等千仞雪點頭,比比東收拾好碗筷就走。
忽然,她感覺一具嬌軀從身後抱住了她。
“雪兒,你怎麼了?”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
千仞雪靠在她的身後,這句話也不知是說給誰聽的。
“這當然是真的。”
“媽媽。”
“嗯?”
“這不是我第一次抱你,卻是你第一次沒有掙開。”
比比東一怔,不由得輕輕一嘆。
她看不見身後的千仞雪是何表情,但從她微顫的身體還是可以察覺出,她很激動,也很難過。
“雪兒,媽媽以後會對你好的。”
“媽媽,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當年與爸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可以去問你爺爺。”
“我問過很多次,但爺爺不肯告訴我。”
“我也無法告訴你。”
“爲什麼呀!”
“等你再長大一些吧,難道現在這樣子,不好嗎?”
比比東也想起了往事,神色很是複雜。
當年的那件事,其實也說不清楚到底誰對誰錯。
可能是她,可能是千尋疾。
可能都沒錯,也可能大家都錯了。
但毫無疑問,千仞雪是沒錯的,她不應該承受這一切。
比比東原本只是答應李秋要對千仞雪好一些,但現在……
“好是好,但我害怕,我害怕這樣的日子很快會消失,我不想當一個什麼都不明白的糊塗蟲。”
千仞雪緊緊地抱着她,她的聲音充滿了患得患失。
“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
聞言,千仞雪終究還是鬆開了她,目送她進入廚房。
聽見廚房裏放水洗碗的聲音,她喃喃自語道。
“媽媽,我是你的女兒,這是已經發生並且無法改變的事實,可你…怎麼就不肯相信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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