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羽林衛的一聲高亢報名。
張豪傑不禁從牀榻上一下子披起外衣,踏着這還沒有穿在腳上的鞋,胡亂的衝出內室來迎接太子殿下的鶴駕。
在秦漢未到這校場中來的時候,張豪傑已在校場等待了足足三天的時間,卻未曾見到太子殿下的身影。
說實話,這位曾經的萬夫長心頭自然是縈繞着一抹失望的。
兩萬兒郎都在,可太子殿下除了讓京都的武備庫發放給他們兵刃和甲冑,讓提舉司和養馬場將豢養的戰馬全部分發,讓戶部將出徵所需的第一批糧草正式提前起行之外,看似安排好了一切,可太子卻遲遲沒有來視察魚鼓營老兵。
這……
難道是計劃有變不成?
又或者說,太子殿下終究是對他們有着提防之心,不肯折節?
種種疑慮在張豪傑的心中盤桓着,足足三天的時間他無法入眠,更無法安睡。
若是魚鼓營此番依舊不能上戰場爲自己證名,爲魚鼓營的清白而雪恥,他張豪傑就算是死也死不瞑目!
卻是不曾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在這個時候深夜前來。
“太子殿下!”
看見了一身赤紅色王袍的秦漢大步流星的走進來,一臉的風塵僕僕。
就連這臉上的胡茬也沒有時間去刮。
“本宮的萬夫長!張豪傑,張老英雄,請起!”
秦漢顯得異常興奮。
張豪傑在秦漢的攙扶下起了身,可是這心中的疑慮卻從來都沒有消除過。
“等了本宮三天,等急了吧?”
秦漢開門見山的一番話,霎時間引爆了張豪傑的淚點。
“撲通!”
只聽見撲通一聲,張豪傑再度跪倒在地:“太子殿下啊!老卒我可是等了太子殿下三天,老卒以爲太子殿下改了主意,不讓我們魚鼓營再上戰場了!”
下一秒,就看秦漢面色凝重的將張豪傑再度攙扶而起。
“我怎會讓魚鼓營就此埋沒,本宮這三天可是一天都沒歇着,給你們魚鼓營準備了一份大禮,一份足以克敵制勝,足以壓制遊牧民族騎兵的大禮!”
“什麼?”
張豪傑頓時一愣。
歷來遊牧民族的騎兵,他們的騎士生來就在馬背上晃盪,論起這駕馭戰馬和騎術,他們遠遠比中原士兵來的要更強,且更自由奔放,各種騎兵戰術都可以實現。
那是因爲他們駕馭戰馬的本事實在是出色非常,不但可以在戰馬上徹底解放雙手,可以左右開弓,尤其是那雙手手持着圓月彎刀,這等彎刀的弧度極大,拐角極廣,只需要騎士在戰馬之上用雙腿駕馭戰馬,雙手在衝鋒之時也就變得更加靈活。
即便面對着中原士兵們的衝鋒,他們也無所畏懼,可以靈活的在馬上進行躲避,因此一番衝鋒下來,遊牧民族的騎兵傷亡的比例,遠遠比中原騎兵要低。
“來人,拿上來!”
說時遲那時快,就看見秦漢的手下立刻將這些馬鐙給拿了上來。
一看見這東西,張豪傑的眼睛都直了。
多年縱橫戰場的直覺告訴他,這是一件神兵利器!
最爲難能可貴的是,這些東西可都是精鐵打造而成,看起火耗和製作的工藝,應該是出自於這京都的將作監之手。
將作監,是一個特殊的機構,這裏聚集着能工巧匠,他們只要有圖紙,就可以製造出旁人難以想象的東西來。
“此物名叫馬鐙,搭配上皮革繩索,懸掛於馬的背脊之上,騎兵的雙腳可以踩在馬鐙之上增加駕馭馬匹的穩定性,弓箭囊掛在馬脖子之下,至於這右邊則是長武器的掛架,騎兵在騎馬時的姿勢也與之前稍有不同。”
經過秦漢這麼一解釋,張豪傑瞬間就懂了。
先前中原騎兵在騎馬時,身子稍稍的弓起,背脊挺直,雙腿並不是自然的掛在馬鐙上,要緊緊地夾着馬肚子纔可以駕馭戰馬。
然而有了馬鐙之後,人的身體就更加協調,箭囊和武器掛架(得勝鉤)就在身體的兩側,不但可以在馬上實現解放雙手,甚至可以有氣力者還可以持着雙武器進行衝鋒!
“有了馬鐙,我們的士兵騎術就不會輸給那些遊牧民族,並且騎兵的機動性也可以得到大幅度的提高!只不過……”
“因爲時間緊急,將作監的工匠們日以繼夜,三天的時間裏也只打造出一千副!”
一千副!
這已經是個十分驚人的數字,在精鐵打造極度耗損人力的這個時代,一千副已經是極限了。
而京都的能工巧匠,幾乎都凝聚在將作監,在這裏他們有着軍戶的戶籍,屬於大週二十六等爵位之中的最後一等,造士。
造士可以享受減免賦稅,家中子孫可入蒙學,可娶一妻,可置一傭人奴僕。
而再往上升一級,成爲造士之上的公士,則可以使用三個傭人,家中可免兩代人的賦稅,在公士去世之後,爵位降一級由子孫繼承。
可以說大周的爵位體系,沿用的是平行世界之中的大秦。
而公士就已經有了貴族階層的特權,可納一妾!
歷來華夏從來都不是一夫多妻制,而是一夫一妻多妾制,這妾也不是什麼人想納就能納的,正所謂士農工商,商人不管手裏頭有多少錢,家中資財到底有多豐富,都是斷然不能納妾的。
原因不外乎是,沒有取得功名爵位!
二十六等爵位之中的最高等,自然就是公爵,王爵不計入二十六等爵位之中,公侯伯子男這五等爵位,細分之下也變成了八等,光是侯爵一爵,有徹候,關內侯和關外侯三種。
而眼下的張豪傑,因昔年是魚鼓營的萬夫長,掌管着上萬人的軍隊,他的爵位在多年前被廢除,剛剛纔被秦漢重新恢復。
他的爵位是位列二十六等爵中第十五等的“乘五御”!
乘五御又名御士,意思就是說張豪傑的爵位可以乘坐五頭牛拉的車,從低位上等同於公卿士大夫,且這五頭牛上繫着五種顏色的綵帶,這種綵帶並非什麼人都可以使用,而是大周最爲尊貴的五種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