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雲義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冷冽。
在這一瞬間，秦漢看見了費雲義眼睛裏頭的一抹失落。
這位爲大周鞠躬盡瘁了半輩子的尚書令，如今已是滿頭白髮，垂垂老矣。
現如今以如此年紀還在中樞行走，所爲的自然不是那至高無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而是爲了這天下百姓。
“不，要治！”
秦漢忽然緊緊地攥着拳頭，可奈何大周的國庫一直都不太充盈，甚至可以說，自從秦漢強勢崛起的這兩年時間裏，他已經爲大週數次回血。
可是依舊收效甚微。
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先帝在位之時，跟各路國家打了近二十年的仗，將大周所積累起來的資本，全都給浪費光了。
尤其是這些戰爭加劇的是，人口的銳減，人口銳減那麼民生必然不會太富裕。
縱然秦漢這個東宮太子，頒佈了全民多生令，只要是多生出來的家庭，大周必然給予獎勵。
但，這是一個長遠的計劃，正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十幾年後的大周人口呈現出暴增式的增長，這自然是好是，可是那是十幾年後。
說白了，想要治理黃河，所需要的就是兩個字，花錢。
若是再多增添上幾個字，那就是“無休止的花錢”！
什麼時候錢徹底花到了位，什麼時候錢徹底無法再繼續花在治河上，那麼就算是徹底成功了。
更何況這黃河是一年一變化，無論你怎麼計劃，都斷然趕不上變化快。
費雲義瞪着眼睛道：“那陛下還猶豫什麼，爲了我黃河兩岸的百姓們，您應該立刻立項治河啊，臣已經給您請來了兩位治河大才，相信有他們的存在，一定能將治河項目徹底立項！”
秦漢也不是那扭扭捏捏之人。
直接揹着手對着費雲義開口說道：“我說老尚書，我是那種猶豫不決的人嗎？我之所以猶豫是因爲，沒錢啊！”
“要是手裏頭有錢，國庫有充足的銀子，莫說是治河，那朕就要這黃河永遠的從我這一代開始，徹底海晏河清不會氾濫，構建起三峽大壩來，將這黃河水患，徹底征服！”
聽着秦漢的計劃，費雲義頓時一愣。
三峽大壩？
果然，皇帝是知道這件事情的，而且早就開始了謀劃！
他的計劃竟然跟請來的兩位治黃河的大才的想法如出一轍，有些時候費雲義是真的佩服秦漢，雖然年紀輕輕，可是卻有着超乎常人的見識。
更爲重要的是，他的想法往往都十分超前，但是無一例外地，經過後續的證實才能發現，秦漢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沒錯，其決定的方向都是對的！
“錢？”
費雲義聽見這個字眼，不禁笑出聲來。
“哈哈哈！陛下還當自己是當太子的時候？守着那東宮的一畝三分地？”
“這有什麼差別嗎？”
這一下，卻是把秦漢給徹底搞糊塗了。
不過接下來費雲義所說的話，卻是讓秦漢驚訝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只看費雲義緩緩地走到秦漢的面前，隨即好似想明白了什麼一樣。
眼看着這位老尚書令在自己的面前跪下，秦漢自然是不瞭解其中的意思，適才還在調笑自己還在當太子的時候這件事，可現如今卻又跪在地上。
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快快請起，還請尚書令老大人說清楚，朕初登皇位，有很多事情還不知道。”
費雲義悄悄地湊近了秦漢的身邊，輕聲開口說道：“先前先帝的大內官沒有跟陛下說嗎？”
“說什麼？”
猛然想起蘇德海來，然而蘇德海現在卻是在皇城之外養傷，那一次他受傷頗重，更何況及變身爲一代武林宗師，可蘇德海也始終是老了，不似年輕時候。
“蘇公公正在宮外養傷呢。”
“這就難怪了！”費雲義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這倒是把秦漢給弄了個一頭霧水，只等着費雲義給他解釋清楚。
只看費雲義先是朝着秦漢深深地行了一個禮，隨後才站起身來朗聲開口說道：“陛下可知道，當初秦氏一族爲何能成爲這大周的皇帝？”
說起這件事，自然不能忘記秦氏一族浴血奮戰以及世家大族多年的苦心經營，這才最終將這九五之尊的寶座攬入懷中。
說起來，這就是一個宗族幾百年的奮鬥史，甚至是接近了千年，纔出現了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正準備憶苦思甜的秦漢，卻被費雲義無情的打斷。
“因爲秦氏一族，經歷了幾百年的時間積累原始資本，當時的秦氏一族已經是整個江南地帶最爲龐大且最爲富裕的家族，光是這每年家族的產業進項，就足足有幾千萬兩。”
“什，什麼？”
秦漢在聽到這裏的時候，一下子傻了眼。
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幾千萬兩？
現如今整個大周，一年的賦稅才只有兩千五百萬到三千萬兩之間，最高峯就是兩千八百萬兩。
而秦氏一族竟然能在未坐在這龍椅之上時，就能年收入幾千萬兩？
這簡直是……
“這簡直是匪夷所思，是嗎？”
費雲義忽然發出一聲冷笑道：“我還要告知陛下，任何一支皇族的私產，無論這支皇族是否坐在了皇位之上，它的這些私產，基本上都只會比我剛纔說的幾千萬兩要多，絕對不會少。”
聽見費雲義這麼一說，秦漢不禁想到了那趙國皇室。
在戰敗之後往大周源源不斷地從來的禮物貢品，足足有幾百車，浩浩蕩蕩，車隊綿延幾十裏地，首尾不得相顧。
一想到皇族竟然這麼有錢，秦漢就覺得，那陳文昔日被查抄的家產，相比於這些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其實皇帝富有四海是對的，不僅僅是皇帝，同樣地還有皇族，據臣所知，先帝的私庫之中，就藏着數量不菲的金銀財寶，這些錢隨便摳出來一點點，莫說是修黃河，就算是平定天下所有的水患，也都夠用了。”
秦漢如遭雷擊，一下子愣在當場。
原來這天底下最大的蛀蟲根本就不是別人，就是皇族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