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的時候,凌橘躺到牀上背對着宋祁,有點不知道怎麼面對。

    她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怎麼了,凌勇一句無心的話,心裏就特別的堵。

    突然很想不算很疼愛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兩隻可愛狗狗,和一起喫喝發瘋的朋友們。

    想念互聯網,手機,電腦,社交。

    又或者自己是進入了一個平行世界?

    還是原來的自己是不是死了化成一捧灰,還是像這具身體一樣,有新的靈魂入住。

    越想越傷心,眼淚控制不住地就流了下來。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意義到底是什麼?還有爲什麼這具身體只有七歲後的記憶,七歲之前呢,爲什麼一片空白?

    爲什麼每次拿起那個玉墜子,心裏都有奇怪的感覺,空虛、失落、期待?

    爲什麼懷錶能給她修復身體療傷?

    一切的一切,都給了她驚喜,還有巨大的壓力。太多疑問了,誰能告訴她答案?

    這麼久以來不是她不願意想,而是現實逼迫她不能想。

    又想起宋祁,如何跟他交代?瞞得了一陣子瞞不了一輩子,可如何跟他訴說自己的所有煩惱?如果真的實話實說了,他會不會以爲自己是精神病,萬一宋祁不要她了,她在這個世界又該何去何從?

    越想越難受,可又不能放聲大哭。

    她不知道,她抽動的肩膀早就被身後的人發現。

    忽然被男人從牀上抱起,帶着男性荷爾蒙氣息的薄脣湊了過來親去她臉上的淚水,隨後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裏,恨不得把她揉進骨血裏。

    他什麼都沒說,就是靜靜地抱着她。

    她終於控制不住地大哭起來,發泄情緒。

    這一切,都太瘋狂了。她好難受,她真的很不想欺騙他,他這麼好。

    她能感覺到,宋祁應該是愛她的,可這份愛有多深?她不敢賭。

    她哭了好久,直到筋疲力盡。

    她啞着嗓子,只想說,“宋祁,對不起。”

    “爲什麼對不起?”輕撫着她的後背,他好心疼,雖然不知道她到底爲什麼突然之間情緒低落,這麼傷心。

    “我,我好想我爸媽。”還想我的狗狗,還有我的朋友。

    “想他們我們就回去看,嗯?”

    凌橘搖頭,很想說你見不到我的父母,甚至我自己都見不到我的父母。

    “不是,宋祁,我,我很難受。”

    “媳婦兒,無論是多難的事,有我在呢,不要怕。”他一直以爲凌橘很堅強,後來才發現她只是外表樂觀堅強,其實內心敏感脆弱。

    “嗯,可能我快來例假了吧,情緒有點反覆。”

    “沒事,一切只要你好好的。好麼?”

    他低沉的聲音就像是鎮定劑,讓她躁動不安的心平靜下來,靠在他的懷裏感受他的體溫,似乎他總能撫平她的情緒。

    或許,宋祁就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不爲什麼,只爲宋祁。

    慢慢地擡起頭,在黑夜中尋找着他的脣,小手撫摸着那菱角分明的臉,輕輕印上一吻,“宋祁,我好像,永遠都離不開你了。”

    男人低低地笑了起來,“傻丫頭,我是你丈夫,你不能離開我。”

    “嗯。”

    愛就是最好的靈藥。

    凌橘腦子裏突然閃現這樣一句話,她還記得在疫情最嚴重那年的冬天,自己發着高燒在京都的出租屋裏看愛情與靈藥,最後哭得像個傻子。

    所有人都鄙視愛情,認爲愛情只是現實裏不切實際的東西。

    可所有人內心都有一個隱祕的角落,那裏面有着對愛的一絲絲期待。

    一開始,他的確是被設計,可他一直沒有怨過她,最初,他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她,有點無奈。

    還記得見她的第一眼,怯生生的一個姑娘,雖然有點胖,皮膚不太好,可擋不住和凌勇一樣漂亮的五官,他一眼就找到了她的優點,

    她來了後,他也很少會在院裏看到她。

    她喜歡自己一個人喫飯,一個人獨來獨往,不愛說話性格內向。甚至不跟凌勇一起出門。

    凌勇說她膽子很小,又說她小時候沒生病前像個白瓷娃娃一樣漂亮地發光。

    後來院裏風言風語,傳她有多麼不堪,但他根本不信,他見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肯定不是這樣的人。

    可傳言愈演愈烈,她氣不過,趁他喝醉,還下了點催情藥把他強了。

    他還記得那天她一邊哭一邊用力推他,嘴裏還碎碎念着,大不了她就去死,死之前也要讓那個壞人痛苦一次。他有點無奈和茫然,但並沒有徹底地拒絕。若他真的想拒絕,完全可以把她推開。

    可那天之後,她又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膽子變大了,還會惡作劇,學會了以牙還牙,像個小獅子一樣。

    她變得生動了,不再是一個死氣沉沉的人。

    她愛笑了,不再膽怯,敢於面對。

    凌勇跟他說,“宋祁你知道嗎,我妹妹會跟我開玩笑了。她跟你結婚後,整個人都變了。”他假裝沒看到凌勇偷偷抹眼淚,給他點了一根菸。

    後來,她在他大哥的工廠裏把工作做得井井有條,好幾次,大哥都私下裏跟他誇獎她。

    若要真的尋找一個原因,一個答案。

    或許在他第一次看到她怯生生的眼神時,她就激起了他極強的保護欲。

    她所有的不堪和脆弱,他都能接受。

    那次她被搶劫,凌勇車還沒停他就開門跳了下去,一把匕首直中光頭的腿,他慶幸,幸虧自己來了。凌勇暴打那兩個人時,他也很想幫忙,可最後一絲理智讓他把凌勇拉開了,她的腦袋還在流血。

    看到她望向他的眼神時,他知道她感動得一塌糊塗。

    黑夜中,宋祁輕輕地拍着趴在自己身上已經睡熟的姑娘。

    就算凌勇說的話成真,她這具身體的靈魂互換了,那他,仍然不會放棄她。

    第一次沒有拒絕,往後就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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