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名:錢默!”

    話音一落,沒被點上名的同學都是目光一顫,下意識看向站到孫得勝後面鬆了口氣的錢默。

    論實力,錢默即使以藥浴配合練拳,也比不過吳奇,更不用說李久,在九班中勉強算中層偏上。

    論背景,他爹也不是孫得勝父親那樣有地位和身份的武科老師。

    論家財和天賦,他也沒有與排在前面的方士茂和崔永並論的資格。

    論性別,他也不是胡會會那樣的女生,即使和另一位叫劉璃的女同學比較,也未必比得過。

    是,他確實也很努力,一個月來從不鬆懈,但能堅持到現在的同學誰不是淌着汗水熬過來的?

    一個月相處,大家心裏都有自己的譜,前五名該有誰一清二楚,自己沒上榜可能確實天賦不夠,但是吳奇、李久哪個不比錢默強?

    尤其是李久,剛纔打拳的氣勢可是逼近那個早早練武的班長孫得勝了啊!

    憑什麼最後一個名額給的是錢默這個傢伙!

    吳奇、劉璃等同學緊抿嘴脣,胸口憋着口氣,目光掃過以孫得勝爲首的五人。

    最後看了一眼面無表情放下名單的王山,他們目光黯淡下來,捏緊的拳頭不自覺鬆開,各自垂下腦袋,心胸滲出一絲又一絲涼意。

    吳奇悶着臉,偏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熟悉的夥伴,卻發現李久仍然攥着拳頭,黝黑的眸子上透出一點光澤。

    他暗自嘆了口氣,苦意更濃。

    一個月的相處對練,吳奇比任何人都更瞭解李久,對方勤奮努力,天賦極好,鍛體拳水平不差,可以說是僅次於早兩年就練武的孫得勝了。

    剛纔上場展示的時候大家肯定都看得出來,甚至以爲他一定通過考覈!

    可結果是一個月時間把鍛體拳練到如李久這般的都未能上榜,反倒是那資質平平的錢默拿了名額。

    要知道當初練三體式樁功的時候,錢默可不是堅持到底的八人之一啊!

    苦練一個月,終究是差了關係嗎?

    是了,錢默肯定是跟在孫得勝的身邊,和王山也建立了聯繫,指不定家裏砸鍋賣鐵才湊出來的名額呢

    “哎~”

    吳奇嘆了口氣,練出來的一身初具輪廓的肌肉忽然輕如鴻毛。

    而李久眯眼看向笑容正盛的錢默,目光深沉而藏着鋒芒。

    他的目標是通過考覈進入武科班,然後接受更好的教學,衝擊武科高考的。

    現在苦練一個月,明明實力足夠了,最後一個名額卻是留給比自己實力弱很多的錢默!

    這不僅是失去進入武科班的機會,更是一輩子都別想擺脫底層的身份!

    他一個靠政府補助和撫卹金上學生活的人,有什麼資本改變命運?

    活着,就已經拼盡全力了,現在練武更是加大了飯量,不進武科班,下個月的補助根本不夠喫飽飯!

    可若是質疑王山,最終也不會有好結果,被逼退的趙學明就是前車之鑑。

    難道就要讓錢默小人得志嗎?

    想到這,李久無意識瞥了一眼門口,忽然眸光一亮:“來了。”

    只見幾位幹部打扮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是邢局長一行人在一位校領導的帶領下漫步走進九班場地,正交談着。

    那位校領導三十多歲面相,身材幹練,一套黑色外衣敞開,露出白色內襯,劍眉星眸,臉部肌肉棱角分明,下巴處均衡散佈的墨點胡茬添了三分威嚴,自身氣質與邢局長的氣場很好的交融在一起,互不衝突。

他叫陸行,是武科教研處主任,副校級。

    按照王山昨天臨時的通知,督查組會在這位校領導的帶領下,陸續檢查各班的考覈情況,讓大家別亂說話。

    同李久一樣,王山也一眼注意到陸行與以邢局長爲首的一行人進來,他冷哼了一聲示意大家安靜,隨後鄭重迎了上去,雙手呈交名單給邢局長:

    “邢局,陸主任,這是九班參加考覈的名單。”

    李久默默關注着那幾位領導,拳頭一刻未曾鬆懈,掌心反而更溼膩溫熱。

    儘管以往學校應對諸如此類的檢查都是可有可無的,但這一次似乎並不一樣!

    因爲來的人是市武教局新任副局長,留校時間高達一個月,最後陪行的人還是九中武科教育的核心人物,陸行主任!

    “九班還有10人留在這,能進入武科班只有5個。”

    邢局長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架,眼角起皺,銳利的眼神如劍劃過手中的名單。

    一旁的陸行平靜解釋道:“九中教學資源不足,這已經是我們校長爭取的結果了,剛開設武科班的時候甚至不面向高三一班以後的班級進行考覈。”

    邢局長點了點頭,忽然擡起視線,掃了一眼左邊以孫得勝爲首的學生,他們各個站姿挺拔。

    飄來些許藥浴味,經空氣稀釋後有種甘香,其中還有名高馬尾女生,自然揚起的嘴脣塗了口紅,臉頰淨白。

    隨後邢局長目光聚焦到李久幾人所在的隊伍。

    各個額頭上布着細汗,裏面也有名女生,頭髮不及肩,腦後揪起一截小短辮,脣角平平,左眼角處還留着一個起眼的黑點。

    邢局長再瞄了一眼名單,又擡眸看向那名女生:“劉璃,你對這前五名有什麼看法?”

    劉璃四下瞄了李久、吳奇等人,又偷看了一眼雙眼如縫盯着自己的錢默,搖了搖頭,輕聲答道:“沒有。”

    她雖是女生,可天賦不差,是當初三體式站樁堅持到底的八個學生之一,而且這一個月來比很大一部分男生都努力,她認爲另一個女生胡會會不該在第四名,錢默更不應該上榜。

    但是連實力最接近孫得勝的李久都落榜了,自己又能怎麼辦?

    而且,王山是學校裏的少數幾位武科老師之一,主要負責武科班的教學工作,對於普通班的武科教學只是兼顧,權利卻已經比班主任還大了

    邢局長面色不變,又照着名單向包括吳奇在內的另外三個男生提問,得到的答覆都與劉璃相仿。

    只剩最後一個同學了。

    叫李久。

    他氣質平穩,在這羣學生裏不起眼,但此刻卻是所有人的焦點,王山、孫得勝、錢默等人盯着他,面容背光而顯得陰沉冰冷,吳奇、劉璃等人注視着他,眸裏恰好反映着室內的燈光。

    “李久,我對你有點印象,很努力的小夥子,說說看,你對這份名單有什麼看法?”

    邢局長平聲開口,劃開了自己與學生間的隔閡,那對深邃的眼眸裏透出期許變數的目光。

    李久緊緊攥着拳頭,不卑不亢道:“邢局長,我認爲自己能上榜的。”

    話音剛落,邢局長眼中閃過一縷讚歎的光色,陪同的陸主任也多看了李久一眼,所有人的面色都變了,其中錢默面部的肌肉最爲緊繃,他緊緊捏着拳頭,眼神如釘子一樣紮在李久臉上。

    李久走出一步,忽視了那邊冷冷盯着他的王山、錢默,墨石般的黑眼珠彷彿沉澱在深潭之中。

    上一世二十多年的生存打拼加這一世十八年的底層生活,他明白了一個道理,有的機會就是要拼要搶的,哪怕堵上前程也得去拿,不然錯過了只會懊惱煩躁!

    現在的他一無所有,就算賭錯了又怎麼樣?

    甘願放棄武科高考,一輩子還是底層?

    不可能的,武科班的名額,一定要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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